林逋《长相思》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林逋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这是一首送别词,抒情主人公为送行的女性。

上片描写送别的环境,点出离情的浓重。“吴山”、“越山”是泛指钱塘江南北两岸的山。春秋时的吴、越两国,基本上以钱塘江为界,江北为吴,江南为越,故云。这样,开头两句,就形成了有变化的重叠,而呈现出两岸山岭连绵不断、一派青绿的景象。这是江南山水的客观描写。然而离人的怀抱,很快就给青山注入了感情的因素,说它送往迎来,阅尽了行人万千,却不理解她此时“离别情”的况味。这种责怪是无理的,但却带来了感情交流的意趣,以青山之无情,反衬出人生之有恨,点出了离愁的深重。这是由景入情的写法。

下片转入直接抒情。“君泪盈,妾泪盈”两句,利用叠句能使人印象格外深刻的功能,突出写“君”与“妾”一样的热泪盈眶,以见其极度的伤心,而使此一幕深印于读者的脑际。伤心维何?“罗带同心结未成”——婚嫁之事不谐故也。古代男女定情,常用锦带打成心字形的结,以象征二人的同心。南朝乐府《苏小小歌》云:“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就是这种情况的写照。词中这一对即将分离的男女,遭遇着爱情被迫中断的巨大不幸,难怪他们的悲伤是如此的深切。封建社会不允许违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仅仅出于当事人两相悦好的爱情,自然不会有好的结果。明乎此,我们就会为他们一掬同情之泪了。结句“江头潮已平”,写得十分含蓄。江潮平涨,是行船的最好时候,不言别而别在其中,余音袅袅,怅恨无穷,这是词家认为“最好”的“以景结情”法(《乐府指迷》)。

《长相思》这一词牌,格调极似民歌,三三七五的句式,首二句的重叠,逐句的押韵,使其具有反复咏唱和声调流美的特点。作者采用这一词牌来歌唱爱情不幸的生离死别,更收一唱三叹之功效。林逋是北宋著名的隐逸人,蛰居西湖孤山,终身不娶,以种梅养鹤自遣,人称“梅妻鹤子”,诗风平淡超逸,这首婉转凄恻的送别词,与其人其作似乎迥不相侔。这说明了男女之爱,感天动地;情之所钟,正在诗人。是否作者也有过不得已的隐衷,不得而知;但这首词感情的深挚,遣词的清婉,是会引起读者永恒的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