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鉴赏《两宋词·黄机·清平乐》黄 机
黄 机
为缪推官寿①。清容,缪之亭名也。
烟融雨腻②。春去三之二。了却兰亭修禊事③。判与仙翁一醉④。方壶日月偏长⑤。清容花草吹香。辨取此身强健,功名饱看诸郎。
携琴访友图(局部) 【清】上睿 辽宁旅顺博物馆藏
注释 ①寿:祝寿。②烟融雨腻:形容春天的烟雨轻柔细腻。③兰亭修禊:典出王羲之《兰亭集序》中所记与谢安等人出游修禊事:“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修禊,古代民俗,农历三月上旬的巳日(三国魏以后始固定为三月三日)士庶到水边嬉戏,以祓除不祥,称为修禊。④仙翁:仙人。此处指缪推官。⑤方壶:传说中神山名,一名方丈。
鉴赏 据词题所述,当为作者为朋友“缪推官”的祝寿应酬之作,词风清新淡远,读来别有一番风味。
上阕以一句“烟融雨腻”开场,营造出一种烟雨朦胧的氛围。烟雨是南方春季颇具代表性的意象,点明了春天的时令特征;配以“融”“腻”二字修饰,突出烟雨的轻柔暖和。“春去”一句,一方面进一步说明此时已近春末,另一方面也是隐喻,写缪推官走过了人生大半旅程,已近于老年。此处以“春去”喻年纪,尽管是青春已逝却毫无颓丧悲凉之气,反而有一种轻快跃然感。“兰亭修禊事”,指王羲之、谢安等人于会稽聚会修禊,设曲水流觞,一觞一咏,后各作诗文结为《兰亭集》一事。这一次集会因为王羲之所作的《兰亭集序》而名留千古。此处用“兰亭修禊”,意指文人间的聚会。对于到了这般年纪的缪推官而言,他不用参加像兰亭修楔那样的集会,却能超脱于凡尘之外,把酒一醉,享受神仙之乐,便是人生的上乘境界了。
既然将寿星缪推官比喻成神仙,那么缪推官居住之地自然为神仙洞天了。下阕首二句,“方壶”是传说中的神山名。中国古代传说中有仙界时间过得比凡间慢的说法,词人在这里将缪推官比喻成仙人,因此称他所居处时间也过得格外地慢,这其实衬托缪推官的生活安逸舒适,如神仙一般。“清容”是缪推官家中的亭名,“花草吹香”四字将其渲染得颇有仙风道骨。在这样如世外仙境般的地方生活,真是万事不愁了。因此,缪推官也只需要“辨取此身强健”,保得身体健康,此外其他诸如功名利禄等事,就静看他人争夺好了。
作为一首贺寿的应酬之作,此词并没有大书缪推官的生平作为,铺排些福寿双全的俗套辞藻,而颇有冲淡悠远的意味。词人将寿星缪推官喻为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居住在洞天福地之中,看破世事,只求自身强健,不问功名争斗。这也折射出作者对于人生的感慨: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何须过多操心世间功名。
全词语言淡雅朴拙,读来令人回味绵长,亦算应制之作中的较为出色者。(袁先欣)
链接 宋人重视生日。南宋魏了翁说:“士大夫生日之盛,始于近世。自(蔡)京、(秦)桧以来,此风日甚。”宋制,宰相、亲王、使相生日,例赐衣服5件,锦彩百匹,金花银器百两,马二匹,金涂银鞍勒一副。政和以前,宰相生日,百官属吏一般献诗颂、献功德疏、放生以为寿;地方长官生日,僚佐贺诗而外,另以寿星一轴为献。至蔡京、秦桧为相,遇其生日,四方进献贺礼极丰。上行下效,州郡监司也纷纷接受贺礼。此辈生日,遂成民害。南宋曾立法禁止内外现任官接受下属所献生日贺礼,违者,不分受者与献者,概徒一年;并禁诗颂。然史载韩侂胄生日,百官争贡珍异,出奇斗巧,临安尹赵师睾献一粟金葡萄小架,上缀大珠百余,可见此项法令不过具文而已。至于士大夫之间,亲友生日,例有贺诗贺礼,主人则往往置酒相待。家长生日,子弟例须盛服庆贺。子弟辈生日,也要改善饮食以示庆。程颐认为:“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安忍置酒张乐以为乐。”(《近思录》卷六)然世人多不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