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鉴赏《两宋词·陆游·乌夜啼》陆游
陆游
世事从来惯见，吾生更欲何之①。镜湖西畔秋千顷，鸥鹭共忘机②。 一枕蘋风午醉，二升菰米晨炊。故人莫讶音书绝，钓侣是新知。
注释 ①“吾生”句：唐杜甫《秦州杂诗》：“万方声一概，吾道竟何之?”②“鸥鹭”句：《列子·黄帝》：“海上之人有好沤(鸥)鸟者，每旦之海上，从沤鸟游，沤鸟之至者百数而不止。其父曰‘吾闻沤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沤鸟舞而不下也。”唐陆龟蒙《酬袭美夏首病愈见招次韵》：“除却伴谈秋水外，野鸥何处更忘机?”陆游《壬寅新春》：“门外烟波三百里，此心惟与白鸥亲。”自注“镜湖三百里”。
鉴赏 这是一首隐逸词，表达了作者归隐江湖的志向。陆游在孝宗乾道元年(1165)41岁时买宅于山阴(今绍兴)镜湖之滨、三山之下的西村，次年，罢隆兴通判时，入居于此。西村的居宅，依山临水，景色优美。陆游对这里的景色十分喜爱，心情也变得舒畅，自号渔隐。这首词则写于他从蜀中归来，罢提举江南西路常平茶盐公事后再归山阴时。淳熙八年(1181)作者已经57岁了，所以词上阕首句称“世事从来惯见，吾生更欲何之”。经历了沧桑后，对闲适的生活才倍感珍惜。接下来描写镜湖秋景，以及与鸥鹭同侣的快乐。鸥鸟的闲适自在正与作者此时的心情相契。
下阕由景及人，首先描写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蘋”是一种水草，“蘋风”指带着水草气息的风吹过来，表明作者午睡的地点正在镜湖边。古人有“一枕黄粱梦”，作者在这里化用其语，也用其意，更有自己独特的意境。“菰米”也是湖边才有的食物，作者处处不离镜湖，描写到镜湖的特色风物，也表明作者此时正沉醉于这优美的地方，连朋友都忘了写信问候，原因是现在他有了新的伴侣，即渔父。最后结句与上阕相呼应，钓侣与鸥鹭相对。上阕写景与状物，下阕言情与人。陆游是爱国志士，一个“讶”字，透露出他平时是不甘于过这种闲适生活的，了解他的朋友都知道这点，但词的开头点明了原因“世事从来惯见”。因此全词可说是首尾呼应，整首词浑然一体，结构细密。
景物描写也很有特点，“秋千顷”三字就写出了一幅“镜湖秋景图”，秋本是季节，在这里指的是秋天的景色，没有具体的描写，但读者完全可以通过自己对秋天的认识想象出各种画面。作者的这种虚化概化的写法简练又巧妙，且意蕴丰富，小小的一首词，靠意境打动读者，在有限的字句中写出无限的风光。(张力)
集评 清·刘熙载：“陆放翁词，安雅清赡，其尤佳者，在苏、秦间。然乏超然之致，天然之韵，是以人得测其所至。”(《艺概》卷四)
双松平远图 【元】赵孟頫 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链接 《乌夜啼》词牌。《乌夜啼》原为六朝乐府旧题，《乐府诗集》卷四七《清商曲辞·乌夜啼》序引《唐书· 乐志》曰：“《乌夜啼》者，宋临川王义庆所作也。元嘉十七年徙彭城王义康于豫章。义庆时为江州。至镇，相见而哭。文帝闻而怪之，征还宅。大惧。伎妾夜闻乌夜啼声，扣斋阁云：‘明日应有赦。’其年，更为南兖州刺史。因此作歌。”唐玄宗时的教坊亦有此曲，后用为词调。《乌夜啼》为双调，四十七字，平韵;也有四十八字体，首句比四十七字体多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