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翠楼吟(浮熙丙午冬)》
浮熙丙午冬,武昌安远楼①成,与刘去非诸友落之,度曲②见志。予去武昌十年,故人有泊舟鹦鹉洲者,闻小姬歌此词,问之,颇能道其事。还吴③为予言之。兴怀昔游,且伤今之离索也。
月冷龙沙④,尘清虎落⑤,今年汉⑥初赐。新翻胡部曲,听毡幕、元戎歌吹⑦。层楼高峙,看槛曲萦红,檐牙飞翠。人姝丽。粉香吹下,夜寒风细。
此地。宜有词仙,拥素云黄鹤⑧,与君游戏。玉梯凝望久、叹芳草、姜姜千里。天涯情味。仗酒拔清愁,花销英气。西山外,晚来还卷,一帘秋霁。
【注释】
①安远楼:即武昌南楼。
②度曲:填词。
③还吴:回到浙江吴兴。
④龙沙:泛指塞外沙漠之地。《后汉书·班超传赞》:坦步葱、雪,咫尺龙沙。
⑤虎落:遮护城堡或营寨的竹篱。《汉书·晃错传》:要害之处,通川小道,调立城邑……为中周虎落。颜师古注:虎落者,以竹蓖相连,遮落之也。
⑥汉:指皇帝特许的大宴。《汉书·文帝纪》:十六年九月,得玉杯,刻曰:“人主延寿,令天下大”。出钱为醵,出食为,《正义》曰:天下欢乐,大饮酒也。
⑦元戎歌吹:反映军队生活的歌词乐曲。元戎,主将。
⑧素云黄鹤:此用崔颖《黄鹤楼》诗“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意。
【评点】
许昂霄《词综偶评》:“月冷龙沙”五句,题前一层,即为题中铺叙,手法最高;“玉梯”五句,凄婉悲壮,何减王粲登楼一赋。
周济《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此地宜得人才,而人才不可得。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白石翠楼吟后半阕云(本词略),一纵一操,笔如游龙,意味深厚,自是白石最高之作。此词应有所刺,特不敢穿凿求之。
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观前五句“龙沙”“毡幕”“赐酩”等辞,当是奉敕宴北使于此楼。“槛曲”五句言高楼之壮丽,歌妓之娟妍,皆平叙之笔。转头处因地在武昌,故用黄鹤仙人故事。“素云”二句有奇气青霞之想,其下接以望远生愁,故言“芳草”千里,藻不妄抒。“清愁”“英气”二句隐有少陵“看镜”“倚楼”之感,句法倜傥而沉郁,自是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