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戚氏(晚秋天)》
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槛菊萧疏,井梧零乱惹残烟。凄然望江关,飞云黯淡夕阳间。当时宋玉悲感①,向此临水与登山②。远道迢递,行人凄楚,倦听陇水③潺湲。正蝉吟败叶,蛩④响衰草,相应喧喧。
孤馆度日如年,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长天净,绛河⑤清浅,皓月婵娟,思绵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未名未禄,绮陌红楼⑥,往往经岁迁延。
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竞留连。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漏箭⑦移、稍觉轻寒。渐呜咽、画角⑧数声残。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注释】
①宋玉悲感:战国时楚人、辞赋家宋玉,其所作《九辩》首句为“悲哉秋之为气也”,后人常以宋玉为悲秋悯志的代表人物。
②临水登山:登上高山,面临流水。《楚辞·九辩》:“憭傈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③陇水:陇山之水。《乐府诗集》卷二十一《陇头》解题引《三秦记》:“山有清水四注下,所谓陇头水也。”
④蛩:促织、蟋蟀。
⑤绛河:银河,天河。
⑥绮陌:纵横交错的道路。红楼:指华丽的楼房,古代女子所居。
⑦漏箭:漏壶的部件。上刻时辰度数,随水浮沉移动以计时。
⑧画角:管乐器名。以竹木或皮革制成,因表面有彩绘,故称。
【评点】
王灼《碧鸡漫志》:前辈云:“《离骚》寂寞千年后,《戚氏》凄凉一曲终。”《戚氏》,柳所作也。
李攀龙《草堂诗余隽》:首叙悲秋情绪,次叙永夜幽思,末勘破名利关头更透。
沈际飞《草堂诗余正集》:插字之妥,撰句之隽,耆卿所长。“未名未禄”一段,写我辈落魄时怅怅靡托,借一个红粉佳人作知己,将白日消磨,哭不得,笑不得,如是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