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虞美人 大光祖席醉中赋长短句》·陈与义
陈与义
张帆欲去仍搔首，更醉君家酒。吟诗日日待春风，及至桃花开后、却匆匆。歌声颇为行人咽，记著尊前雪。明朝酒醒大江流，满载一船离恨、向衡州。
词前题目说明了写作背景：作者即将离开衡山时，友人大光(席益的字)为其设宴饯别，即席写了这首词。时为宋高宗建炎四年(1130)初。
词的上片抒写不忍离别之情，追述两人的友谊。头二句： “张帆欲去仍搔首，更醉君家酒”，船已扬帆待发，可行人仍留恋不舍。“搔首”，踟蹰，难舍难分。为了忘却离别之悲而能上路，要痛饮主人置备的酒，直至酩酊大醉。这时不禁勾起对两人友谊的回忆，也是不忍离别的原因： “吟诗日日待春风”，“吟诗”，表明两人友谊的性质，非一般官场交往，更非酒肉之交，而是吟诗唱和的朋友。“日日待春风”，“日日”，也许有些夸张，却表明他们之间过从甚密。更为重要的是，在诗中他们一致表达了盼望春天到来的心情，足见他们情趣相投，志向一致。结句从回忆回到现实，与开头相应。
词的下片头二句仍写席上情景： “歌声颇为行人咽，记著尊前雪”。席间歌女一遍遍地歌唱，为主客劝酒，哀怨的歌声传达出离人的内心悲痛。离别在即，记着宴席上的白发朋友吧! “雪”，这里指雪白的头发。下面由实转虚，想象别后情景： “明朝酒醒大江流，满载一船离恨、向衡州。”苏轼有首《虞美人》，是与秦观淮上饮别时所作，其上片后二句为： “无情汴水自东流，只载一船离恨、向西州。”两者写法相同，通过夸张性的比拟，把抽象的依依不舍的离情具体化。而此词用“大江流”、“满载”，在表现感情上强度较大。
全词写祖席上之实情，上片穿插“吟诗”句回忆友情，实中有虚;下片“尊前雪”后想象别后情景，由实转虚。这样，既避免了平铺之嫌，显得摇曳多姿;又虚实相生，突破时空界限，拓展了词境。词首尾呼应，层次清晰，结构相当完美。虽写别情，风格却是豪爽的，其豪爽之处近似苏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