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满庭芳 小春》·张炎
张炎
晴皎霜花，晓融冰羽，开帘觉道寒轻。误闻啼鸟，生意又园林。闲了凄凉赋笔，便而今、懒听秋声。消凝处，一枝借暖，终是未多情。阳和能几许?寻红探粉，也恁忺人。笑邻娃痴小，料理护花铃。却怕惊回睡蝶。恐和他、草梦都醒。还知否，能消几日，风雪灞桥深?
“小春”是首咏物词，写阳春十月。《荆楚岁时记》说： “十月天气和暖如春，故日小春。”南宋《梦粱录》说： “十月孟冬，正小春之时。盖因天气融和，百花间有开一二朵者，似乎初春之意思，故日小春。”民间也说： “十月小阳春。”十月本是秋天向冬天过渡之际，但也时时和暖如春，然而紧接着的便是冬天的肃杀。张炎的“小春”词写出了十月的“春意”，也揭破了这“春意”的假象，字里行间透溢着无限的人世感慨。
“晴皎”三句是说，清晨打开窗户，看到地上皎洁的霜花，太阳一出，这薄如羽翼的霜花就很快消融了，让人感到寒意减轻消退。“误闻”二句说，户外的鸟儿啼鸣喧闹，让人以为春回大地，满园生机。句首一个“误”字，不仅领起两句，实质上也通贯全篇。一切“春意”都只是一种误解，一种错觉。“闲了”三句用欧阳修《秋声赋》一事。既然已经春意浓浓，我也懒得再听什么秋声。也该把笔闲置一旁，不用再写《秋声赋》那样凄凉的文字了。“消凝处”三句是说，园中开放的一枝鲜花，春意融融，令人消魂凝魄，然而也只是“借暖”而已，并非真正的春天来临。
下片以问句陡起。“阳和能几许?”这十月的和暖能保持多久呢?这里用问句的形式表达了确切无疑的内涵，告诉人们，和暖很快就将消失。“寻红”几句写人们不了解小春的真相，仍然寻春赏花，一片快活。忺人，使人惬意。邻居的小娃娃更是天真可爱令人发笑，他还认真地给花枝挂上“护花铃”以防鸟儿啄花。人们赏花护花也罢，可不敢惊醒了蛰眠的蝴蝶和青草，春天并没有回来，它们都从睡梦中醒来，那后果可真的不堪设想。结处以“还知否，能消几日，风雪灞桥深?”收束。灞桥的风雪点醒了全篇。
这是一首咏物佳作，咏物而又不滞于物，写来含蓄委婉，寄托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