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蝶恋花》·赵鼎
赵鼎
长道县和元彦修梅词。彦修，钱塘人，名时敏。坐张天觉党，自户部员外郎谪监长道之白石镇。
一朵江梅春带雪。玉软云娇，姑射肌肤洁。照影凌波微步怯，暗香浮动黄昏月。漫道广平心似铁。词赋风流，不尽愁千结。望断江南音信绝，陇头行客空情切。
“蝶恋花”本唐教坊曲，多用仄声韵，其声情缠绵而凄婉，赵鼎此词，更于仄声韵中选出了“雪、洁、怯、月、铁、结、绝、切”等哽咽决绝的入声，借之倾吐了胸中积郁的愤激之情。虽然是一首和作，但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家的块垒，无一丝应酬的痕迹。这首词写的是梅花，上片全用拟人的手法，勾魂摄魄地刻绘了梅花的精神，“一朵江梅春带雪”，不正是白梅的形象吗?把它拟作藐姑射山上的女神，再恰当不过了，《庄子·逍遥游》：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然而它毕竟是一位女神，所以还表现为“玉软云娇”。“暗香浮动黄昏月”，不就是林逋“暗香浮动月黄昏”咏梅名句的脱胎换骨吗?过片处“漫道广平心似铁”，“广平”即唐人宋璟，封广平郡公。《旧唐书》说他“在官清严，人吏没有犯者。”人称之曰“铁石心肠”，曾写过一篇风华旖旎的《梅花赋》，可见纵令铁肠石心，却也免不了对梅花缱绻情深。这词里说“词赋风流，不尽愁千结”，说的是宋璟，却也关系赵鼎自己，从词前小序，知道这词写于长道县，时间当在赵鼎与秦桧因为在对金人议和问题上意见不合，赵被贬谪知绍兴的途中。赵鼎为宋室名相，当初曾荐用秦桧，后来竟被秦桧逼迫得绝食自杀，很有梅花的冰清玉洁的傲寒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