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鉴赏《贺新郎①·刘仙伦》
翠盖笼娇面②。记当年、沉香亭北,醉中曾见。见了风流倾国艳③,红紫纷纷过眼④。算好处、何嫌春晚。谁把天香和晓露⑤,倩东君⑥、特地匀娇脸。千万朵,开时遍。 隔花听取提壶劝⑦。道此花过了,春归蝶愁莺怨。挽住东君须醉倒,花底不妨留恋。待唤取、笙歌一片。最爱就中红一朵,似状元、得意春风殿。还惹起,少年恨。
①贺新郎,词牌名。 ②翠盖,绿色的盖子。 ③倾国,形容女子极其美丽。④红紫,红色与紫色。古代以青、赤、白、黑、黄为正色,红紫则是正色以外的间色。过眼,经过眼前。喻迅疾短暂。 ⑤天香,指美女。 ⑥东君,对主人的尊称。 ⑦提壶,鹈鹕。
这首词是作者对主人的祝贺,更含有自己的隐恨。
词的上片主要写当年给作者留下的美好回忆。一开篇作者就点明了主题,从美丽俏佳人写起。娇面被翠盖笼罩,让读者发挥自己的想像,那该是怎样的一张娇面:那体态,那身姿,那容颜,应该是赛西施,不让貂禅;倾国倾城,让人过眼难忘,铭记于心。当然,这些都是“记当年、沉香亭北,醉中曾见”。现如今想起这些,仍记忆犹新,感慨万千,可见其印象之深。“算好处、何嫌春晚。”天作之合,地作之美,才子佳人,良辰美景,恰到好处。“倩东君、特地匀娇脸”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之俏,加之人为之故,更让人感到美丽无比。“千万朵,开时遍”写人如花,花似人,人与花相映,格外动人。
词的下片主要写作者的隐恨。春末时节,百花凋谢。“隔花听取提壶劝”蝶儿飞舞,鸟儿鸣叫,它们在寻找往日的鲜花,好像在用自己的舞姿、啼叫表达对“春去也”的哀愁与幽怨。“挽住东君须醉倒,花底不妨留恋。”酒不醉人花醉人。何以解醉?“待唤取、笙歌一片”人生得一知己足以。能与知己在一起,恰似金榜提名,金銮殿试,春风得意。“最爱就中红一朵,似状元、得意春风殿。还惹起,少年恨”这时刻,这情景,怎不叫人妒忌。这中间大概也包括作者吧。
综观全词,作者将人事景物、现实与回忆融为一体,以景衬人,借事抒情,表达了自己的遗恨和感慨。
娇面的意象,形容娇美的容貌。唐刘希夷《公子行》:“愿作轻罗著细腰,愿为明镜分娇面。”宋陈师道《卜算子·送梅花与赵使君》词:“梅岭数枝春,疎影斜临水。不借芳华只自香,娇面长如洗。”刘仙伦的“翠盖笼娇面”,正是贺新郎的原因。
●刘仙伦,生卒年不详。一名拟,字叔拟,号招山,吉州庐陵(今江西吉安)人。与刘过齐名,时称庐陵二士。布衣终生。其词以清畅自然见长。有感慨时事之作,激昂明健,与刘过相近。岳珂《柽史》卷六谓其“才豪甚,其诗往往不肯入格律”,“大概皆一轨辙,新警峭拔,足洗尘腐而空之矣。独以伤露筋骨,盖与改之为一流人物云。叔儗后亦终韦布,诗多散轶不传”。有《招山小集》一卷。
代表词作:《一剪梅·唱到阳关第四声》《木兰花慢·渐秋空向晚》《永遇乐·青幄蔽林》《好事近·春事恰平分》《江神子·华堂深处出娉婷》《沁园春·闻道参军》《念奴娇·艅艎东下》《喜迁莺·祥云笼昼》《菩萨蛮·东风去了秦楼畔》《贺新郎·小队停钲鼓》等。
●贺新郎,参见第489页相关介绍。
刘仙伦的《贺新郎》总体来说,被艳丽与喜悦的氛围包裹着,可谓是名实相符。然而,就《贺新郎》词牌下的内容而言,更多的却是名不副实。赵闻礼的《贺新郎》就是一首咏物词。
贺新郎
赵闻礼
池馆收新雨。耿幽丛、流光几点,半侵疏户。入夜凉风吹不灭,冷焰微茫暗度。碎影落、仙盘秋露。漏断长门空照泪,袖衫寒、映竹无心顾。孤枕掩,残灯炷。 练囊不照诗人苦。夜沈沈、拍手相亲,儿痴女。栏外扑来罗扇小,谁在风廊笑语。竞戏踏、金钗双股。故苑荒凉悲旧赏,怅寒芜、衰草隋宫路。同磷火,遍秋圃。
这是一首咏物词。作者在游扬州隋故苑时,见到了萤火虫,而引起了他的吊古伤今之情。
词的上片写眼前之景勾起来作者对往事的回忆。作者采用开门见山的手法,点出了萤光。新雨后的池馆,萤光照亮了幽暗的草丛,点点萤火,从门隙中照了进来。凉风吹不灭萤火,清冷的光焰在深暗处渐渐变得模糊了。幽凄的环境,不觉勾起了词人对往事的伤悼。作者用“碎影落”把“仙盘秋露”与“漏断长门”连起来。词人似乎看到了点点碎影,映入了仙盘中的秋露;萤火照耀着陈皇后的泪珠。陈皇后衣衫单薄,流萤映竹的幽影,她也没有心情去欣赏。“孤枕掩,残灯炷”在漫漫长夜中,孤枕遮掩残灯的光炷,使人陷入了凝愁。
词的下片词人怀古伤今,突出了主题。夜深了,囊萤不能照映出词人内心的痛苦。而此时,恰传来了儿痴女拍手相亲的声音。他们在栏干外面,拿着轻巧的罗扇在扑流萤。风廊里传来阵阵笑声,他们把双股金钗扔到地上,模仿踏百草的游戏。然而,孩子们的游戏,并不能减轻他内心的痛苦。当年的隋苑,随着历史的飘失而成了悲凉的往事,诗人感慨万千,当年繁华的隋宫,于今遍地荒草,鬼火冷焰,败落不堪。末几句,突出了咏萤怀古的主题,寓意深远而含蓄。这是一篇咏萤的代表作,形式工婉,笔力幽索柔细,内涵深刻,用典自如,与一般的咏物词比,确有独到功夫,
最爱就中红一朵,似状元、得意春风殿。还惹起,少年恨。
故苑荒凉悲旧赏,怅寒芜、衰草隋宫路。同磷火,遍秋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