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晚上灯花爆,眼皮儿乱跳。
今日吃茶茶棒儿竖着,有个喜兆。
想必是,疼奴的人儿今来到,心痒难搔。
急慌忙,拿个菱花照一照,打扮甚窈窕。
硃唇轻点,柳眉淡描,乌云重梳了。
猛听的哗啦儿响,哎哟是谁把门敲?
放下菱花,奴去瞧瞧。
开了门,就是郎来到。
拂去衣上尘,哎哟茶儿慢煎着。
用罢酒饭,太阳落了。
伸红绫,一路辛苦早睡觉,早早歇着。
卸去残妆入罗帏,同床同枕同欢笑,喜上眉梢。
——清·华广生辑《白雪遗音·马头调带把》
本篇把一位妻子盼望丈夫来家团聚的喜悦心情,描写得意惬情舒。
“灯花爆”, “眼皮儿乱跳”, “茶棒儿竖着”,都是罕见的异常现象。我国民间习俗认为,它们皆是某种预兆的表现。尽管这种看法是缺乏科学根据的,纯属迷信,但是它却真实、生动地反映了我们的民族心理:看到这些现象,就认为是“喜兆”,就“想必是,疼奴的人儿今来到,心痒难搔”。为了迎接情郎的来到,她便赶紧梳妆打扮——“拿个菱花照一照,打扮甚窈窕。”菱花,即镜子。因古以铜为镜,背面刻有菱花的花纹。窈窕,美丽的样子。她究竟怎样打扮呢?不外乎是点红口唇,描画眉毛,重梳头发。乌云,即指头发。刚刚打扮好,便“猛听的哗啦儿响”,有人来敲门了。她连忙放下镜子,去瞧瞧,一开门,果然是她的郎君来到。她便给丈夫拂去衣服上的灰尘,忙着给丈夫煎茶、饮酒、吃饭,太阳一落山,就铺下红绫绸被子,叫丈夫“早睡觉”,因为他“一路辛苦”了。她本人也“卸去残妆入罗帏”(即帐子),跟丈夫“同床同枕同欢笑,喜上眉梢”。
亲人来到,早有喜兆,这虽然在客观上是出于偶然的巧合,但在主观心理上有神情感应,这的确也非虚语。作者从这个角度加以取材,不仅以巧思匠心,创造了奇情佳构,而且把人物的心理和形象皆刻画得情畅意美。使人仿佛感到,她的心律搏动隐约可闻,她的动人身影依稀可见,不禁为她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夫妇团圆的喜悦而给予衷心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