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时扯着衣衫问》原文|赏析

临行时扯着衣衫问: “冤家几时回?”

“还要回,只待等桃花桃花绽。”

一杯酒递与心肝,双膝儿跪在跟前,

临行嘱咐嘱咐千遍:

“逢桥时须下雕鞍,过渡时切莫争先。

在外休把闲花闲花恋,得意时急早回还。

免得奴受尽熬煎,那时方称奴心奴心愿。”

——明·黄文华辑《词林一枝·罗江怨》

这首民歌把夫妇离别时的情态,写得活泼如见。

全篇一开头就写出了夫妇那种难分难舍的情景:丈夫刚要走,她就“扯着衣衫”不让走;丈夫尚未离别,她就急切地问:“冤家几时回?”她丈夫的回答是: “还要回,只待等桃花桃花绽。”桃花绽(zhan,占),即桃花开放的春天,那该是个多么美好、多么令人神往的日子啊!得到丈夫的这句回答,她才举杯为丈夫饯行:“一杯酒递与心肝,双膝儿跪在跟前。”心肝,是对心爱的人的昵称。她为什么要这么亲热,又为什么要这样庄重地跪在丈夫的跟前呢?原来她对丈夫离别后的安危关心至极,生怕他过桥时因桥不平坦而从马鞍上跌下来,摆渡时因争先恐后而翻船落水,闲暇时因贪恋闲花而背义负心,因此,她对他“临行嘱咐千遍: ‘逢桥时须下雕(diao雕)鞍,过渡时切莫争先。在外休把闲花闲花恋,得意时急早回还。’”闲花,指妓女,或不正派的女人。只有当丈夫平平安安地“急早回还”之时,才能“免得奴受尽熬煎,那时方称奴心奴心愿。”奴,妇女自称之词。为丈夫离别而感到“受尽熬煎”,这不仅表现了她对丈夫的爱之深,而且还反映了中国封建社会的妇女对于丈夫的依附性,她们不得不把自己的幸福完全寄托在丈夫的身上,表现出了一种自我牺牲的精神。

作者不是一般的抒发夫妇离别之苦,而是撷取夫妇离别送行时的一个场面,以夫妇问答、叮咛嘱咐的方式,把夫妇之间(主要是妻子对丈夫)那种情意绵绵、关怀备至,以及耽心、忧虑等种种复杂的感情,都作了生动的刻画。送别的场面是短暂的,而所写的夫妇离别之情却是隽永的,如同尺幅千里的画面,既有具体形象的真实感,又有其味无穷、广阔深邃的空间立体感,给读者提供了艺术想象和美的再创造的极大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