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
三岁贯女,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
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
三岁贯女,莫我肯劳。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
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诗经·魏风》
这是一首反抗剥削、向往“乐土”的带有浪漫色彩的现实主义诗篇。
诗歌以“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的大声喝斥开始,把主子老爷比作盗吃庄稼的大田鼠。你看这些耗子“食黍”、 “食麦”,还要“食苗”,吃尽咬光所有的禾稻。而对长年累月辛劳侍养它们的农夫,则不肯有半点的体恤照顾。起首这四句诗突兀愤激,向贪婪凶残的剥削者发出了强烈的抗议和警告。
后世有这样一首民谣:“农民身上三把刀,租税重重利钱高。农民面前三条路,一逃二反三上吊。”被逼得生活维艰的本诗主人公,勇敢地选择了“逃”这一条路。“逝将去女,适彼乐土。”——发誓从此离开你,到那安宁新乐土。这里的“乐土”,是我国诗歌史上最早出现的理想社会,对它的形态本诗也有所描写:“爰得我所” “爰得我直” “谁之永号”。爰:乃、就。直:通值。这是一个可以安居、劳动价值归劳动者所有、没有饥饿和哀号的美好世界。虽然,在阶级对立的历史条件下,这只能是一个幻想,现实中无法找到这样的乐土,正如唐朝诗人杜荀鹤所歌:“任是深山最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山中寡妇》)然而,《硕鼠》诗中,对这种理想热情洋溢的歌颂和追求,却可以对古代劳动人民的普遍觉醒和反抗斗争生发出巨大的鼓舞煽动作用,因为它能够引起人们“对于现存秩序的永久性的怀疑。”(恩格斯《给明娜·考茨基的信》)
《硕鼠》既有对黑暗现实的揭露,又有对“乐土”理想的追求,创作方法上出现了现实主义与积极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倾向,因而在我国诗歌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和深远影响。
本诗突出的写作特点是比喻的生动贴切。诗人对贪婪成性的剥削者,既不像《七月》尊为“公子”,也不同《伐檀》叫作“君子”,而是以“硕鼠”直呼,大胆尖锐,别开生面。肥硕的耗子与油光肥胖的主子,不仅外形相似,而且共同具有贪残的内在本质。
《硕鼠》诗在形式上为正规的四言格式。语句简短干脆,节奏.明快有力,与诗歌所表达的内容和谐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