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诗经·秦风》
这是一首慷慨激越的秦地军歌,着重歌颂战士的友爱情谊和抗敌爱国精神。
在《诗经》众多的战争题材作品中,控诉不义之战诗歌的比重极大,而如本诗的拥护正义战争、踊跃投军参战之作,则可说是绝无仅有。这是因为此诗的诞生有着特殊的社会、地理条件。地处西北边界的秦国,常遭游牧部落戎狄的侵袭骚扰。被迫奋起抗戎的秦人,在长期频繁的战争过程中,培育了强毅果敢、尚勇轻生的习俗气质,这就为本诗的产生提供了肥土沃壤。班固《汉书·赵充国、辛庆忌传赞》中的一段文字可供我们参阅:“山西天水安定北地,地势迫近羌胡,民俗修习战备,高尚勇力,鞍马骑射。故秦王曰,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其风声气俗,自古而然。今之歌谣慷慨,风流犹存耳。”
对此诗的作者,清人王夫之认为是秦国君主秦哀公(《诗经稗疏》),根据是《左传·定公四年》记载的史实:吴王伐楚,楚大夫申包胥赴秦求救,“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勺饮不入口,七日。秦哀公为之赋《无衣》,九顿首而坐。秦师乃出。”然而,从本诗的语调口气、情感内容来看,秦哀公不过是“赋诗言志”,真正的作者还应是秦国的广大军民。
诗共三章,以重章叠唱的形式、战士相语的第一人称“我”的口吻,铺陈抒写。
首二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袍”,似斗篷的长衣。二、三章的“泽”、 “裳”分指内衣、战裙),用设问的方式,亲切地相告对方,彼此是有难同当、生死与共的战友。三、四句的“王于兴师,修我戈矛”,则用直白的语句,斗志昂扬地表达了挺身卫国的决心。全诗的结句更为豪迈潇洒: “与子同仇” “与子偕作” “与子偕行”——与你携手并肩、共同杀敌、冲锋上战场。英雄豪爽的气概、同仇敌忾的襟怀,通过回环复沓的艺术形式,最终升华到了崇高无私的精神之巅。从而使本诗获得了前人的高度评赞:“英壮迈往,非唐人出塞诸诗所能及。”(引自《诗义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