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嘿,哎嘿哟,哎嘿嘿哟,
我爱那纯真美丽的姑娘。
在那桑田里,采桑叶的姑娘哟,
请不要偷眼东看西瞧,
快采你的桑叶吧!
哎嘿,哎嘿哟,哎嘿嘿哟,
我喜欢朴实健壮的小伙子。
在那长垅上,锄草的小伙哟,
请你少说些调皮的话,
快把那块田铲完吧。
哎嘿,哎嘿哟,哎嘿嘿哟,
我爱那纯真美丽的姑娘。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该采的桑树还不少,
我来帮你采桑叶吧。
哎嘿,哎嘿哟,哎嘿嘿哟,
我喜欢朴实健壮的小伙子。
桑叶好,小伙子的心更好,
可是姑娘不愿你帮忙,
怕的是被别人知道。
——《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第一分册
这是一首古老的朝鲜族情歌。 “打令”系民歌中的曲调,朝鲜族将12/8拍的歌谣称之为打令, “桑打令”即桑歌的意思。
这首《桑打令》采取的是男女对唱形式。抒情男女一个在桑园采桑,一个在垅上锄草。但他们的心并不在所干的活计上,而是彼此牵引着,被爱情撩逗得如火如荼。第一、二节可归为一个层次。那小伙子分明在偷眼注意对方,但却批评对方“偷眼东看西瞧”,要她快采桑叶;那姑娘其实喜欢跟小伙子答话,但偏告诫小伙子“少说些调皮的话,快把那块田铲完”。机智、幽默、俏皮的语言打逗,呈现出一个欢乐调情的场面,使人倍感青春的美好。
第三、四节由情逗转入真诚的对话,进一步显露出这对青年男女的感情心态。那小伙子要帮助姑娘采摘桑叶,他也许考虑到姑娘回去后因没有完成劳动任务会受到家里人的追究。 “该采的桑树还不少,我来帮你采桑叶吧”。质朴的语言表现了他对姑娘的爱护和关心,他的真诚和善良。姑娘的心里也爱得真诚、热烈,当着小伙子的面,她可以直率地说:“桑叶好,小伙子的心更好”,但她怯于舆论的压力,所以不愿意把他们的关系公开化。 “可是姑娘不愿你帮忙,怕的是被别人知道”。出语似乎平常,但仔细咀嚼一番,我们不难体味到姑娘的心头有一种沉重感。在爱情问题上,女性所承担的风险、压力总是要比男性大得多,重得多。
与《阿里郎》相似,这首诗歌每节起始的两行均为话头。但《阿里郎》的话头渲染的是离别之苦,《桑打令》的话头则突出了欢快愉悦之情,它把读者也拉入那清新美丽的桑间垅上,进入纯真热烈的情境之中。全诗对青年男女间的情趣和内心世界有特别准确的把握,故而能以真切传神见长。
在我国古代民歌、乐曲中,多有以采桑为题抒情写事的。《诗经·魏风》:《十亩之间》、汉乐府民歌《陌上桑》、唐大曲《杨下采桑》等,均为这方面的佳作;特别是自《陌上桑》出,影响所及,桑间陌上之情成了我国民间情歌的传统题材。而这首《桑打令》,正是这一传统题材在朝鲜族民间开出的一枚动人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