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春雨即事》批注赏析

春雨即事

小谢轻埃日日飞,

城边江上阻春晖。

虽愁野岸花房冻,

还得山家药笋肥。

【前解】

“散漫似轻埃”,小谢咏雨语也。苦在“日日”二字。“城边”,言不得踏青也;“江上”,言不得放船也。看他只有一、二,略写愁闷,至三、四,早向愁闷中,寻出欣慰来也。学道人于人间世,只合如此矣!

双屐着频看齿折,

败裘披苦见毛稀。

比邻钓叟无尘事,

洒笠鸣簑夜半归。

【后解】

此又自写其苦,而言世间方有更苦于我者,相形论之,则复欣慰也。夫屐齿烂折,裘毛褪稀,积雨之恶,实为无量。然而屐折犹可高卧,裘稀犹可拥被。若夫南邻北舍,又有半夜冲雨,发根尽湿者,彼独何人哉?“无尘事”,言并非官事勾连,死丧匍匐,不过求觅升合,存活妻子,而其艰难之状,已至于斯,苦乐真有何定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