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金陵怀古》批注赏析

金陵怀古

玉树歌残王气终,

景阳兵合戍楼空。

楸梧远近千官冢,

禾黍高低六代宫。

【前解】

此先生眼看一片楸梧、禾黍,而悄然追叹其事也。一、二,“玉树歌残”“景阳兵合”,对写最妙,言后庭之拍板初擎,采石之暗兵已上,宫门之露刃如雪,学士之余歌正清。分明大物改命,却作儿戏下场。又加“王气终”“戍楼空”,对写又妙,言天之既去,人皆不应,真可为可骇可悯也。于是合殿千官,尽成瓦散;六宫台殿,咸委积莽。如此楸梧禾黍,皆是当时朝朝琼树、夜夜璧月之地之人也!

石燕拂云晴亦雨,

江豚吹浪夜还风。

英雄一去豪华尽,

惟有青山似洛中。

【后解】

此又快悟而痛说之也。言当时英雄有英雄之事,今日石燕亦有石燕之事,江豚亦有江豚之事。当时英雄有事,而极一代之豪华;今日石燕江豚有事,而成一日之风雨。前者固不知后,后者亦不知前也。“青山似洛中”,掉笔又写王气仍旧未终。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