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早春午门西望》批注赏析

早春午门西望

百官朝下午门西,

尘起春风满御堤。

黄帕盖鞍呈过马,

红罗缠项斗回鸡。

【前解】

“下”之为言退也、散也。“尘起”者,朝散官退、人多马多,故尘起也。“春风”之为言光辉也。句法最好。向来只误读作“风起香尘满御堤”耳。三、四,不写百官,却写马,却写鸡,妙!妙!“黄帕盖鞍”,此马之春风也。“红罗缠项”,此鸡之春风也。马与鸡,尚有遭时得君之日,则亦下午门,行御堤,光辉遍身、顾盼自豪,其春风也。如此,彼避立门西,闲看下朝者,独奈之何哉?晏元献欲改“呈马过”“斗鸡回”,痴狗咬块之才耳。[呈过马、斗回鸡,言呈过之马,斗回之鸡也。言马与鸡,则人见;言人,则马与鸡不见,故不写人,但写鸡与马也。晏元献岂非失言!]

馆松枝重墙头出,

渠柳条长水面齐。

惟有教坊南草色,

古城阴处冷凄凄。

【后解】

馆,御馆也;渠,御渠也。此皆避立门西、闲看下朝之人之热眼也。言何独御马,何独御鸡,虽无情之一松一柳,而但托天家,即春风十倍。末因自比坊南弱草,独自失时。呜呼!又何言哉?“古城”字,妙!比不入时尚。“阴处”字,好!比不到人前。[此诗头尾,以“午门西”字,应“教坊南”字;以“满御堤”字,应“古城阴”字;以“春风”字,应“冷凄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