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国辅
遗却珊瑚鞭,白马骄不行。
章台折杨柳,青日路旁情。
《长乐少年行》,属乐府《杂曲歌辞》。乐府诗题中有“少年”二字的很多,多描写少年公子豪侈游乐情事。本诗叙述一个豪贵少年在春日里寻花问柳的情况。
诗中的主人公跨“白马”而持“珊瑚鞭”,表明了他的贵介公子身份。瑚珊鞭,用珊瑚作柄的马鞭,形容马鞭装饰的贵重。持鞭跨马,仅是贵公子的一般行为,尚不足以表现其少年轻薄;而加上了“遗却”和“骄不行”等动作,这位冶游公子的浮浪情态,便呼之欲出了,遗鞭于地,原因可能有二:一是遇佳丽而顾赏,神驰心往,不觉忘情,鞭坠而不自知。二是故意遗鞭,借以延滞时间,驻足而欣赏丽人。如唐传奇《李娃传》中所写:郑生偶尔看见了李娃,情之所注,“不觉停骖久之,徘徊不能去”。为了俄延时刻,多看李娃,“乃诈坠鞭于地,候其从者,敕取之”。悬揣诗意,主人公乃一放荡轻狂的王孙公子,不似郑生那样初游京师,不谙世情,有所顾忌。因而其遗鞭之因当为前者。不论怎样,停骖徘徊,牵情慕色,则是一样的。“骄不行”,是说坐骑十分活跃却不往前走。“骄”,是马撒欢儿的样子。李白《陌上赠美人》:“骏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刘长卿《少年行》:“荐枕青娥艳,鸣鞭玉骢骄。”都是用骄来形容马的动作,它既表现了骏马活跃起来的神态,又是刻画主人公性格的凭借。以马拟人,借马写人,饶有兴味。此诗中的马,似乎善体人情,“骄”而“不行”。这就写出了主人公目授神移、蹀躞徘徊之状,融动态描写与心理描写为一炉,形神兼备,是最为精彩的一个画面。周邦彦《夜飞鹊》云:“花骢会意,纵扬鞭、亦自行迟。”其情景与此略同。诗的后二句,直接揭示出主人公浪蜂戏蝶的本质。章台,秦国所建高台,在长安县故城西南。汉代章台下成为闹市。唐宋诗词中,它成了游冶之地的代称。“章台折柳”,也就成为狎妓的用语了。诗中说,这位少年公子遗鞭折柳,赏花访艳,只不过是蝶舞蜂狂、路旁调情,随处留连而已。作者对此是持讽刺、批判态度的。
诗中刻画少年形象如画。鞭、马、柳,一似舞台道具,作者如优秀导演,让主人公借助这些道具,作了一番精彩表演,显示出了导演精湛的艺术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