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吐明月,流影玉阶阴。
千里虽共照,安知夜夜心!
据《居士外集》目录注,该诗写于明道元年(1032),为“拟玉台体七首”之一。它抒发的是思妇离别伤怀之情。
该诗前两句为现实之景,后两句为想象之情,全诗以“流影”一词为中介,在空间的转换之中构成一个阴郁、迷濛的意境,展现出主人公思而难安恋而又疑的心态。
从表面看,起句“浮云吐明月”,写的是天上之景,点的是夜深之时现的是恍惚之状;承句“流影玉阶阴”,写的是地上之景,点的是尊贵之处,现的是晃动之态。这就在天与地之间,由“浮云”与“月光”的交相作用所产生的时隐时现的投射,构成了一个空寂、迷濛、缭乱的境界。从句里看,一个“吐”字显出艰难气氛,“玉阶”透露了主人公冷寂的女性身分,“流影”则喻指所思之人给主人公的影象,它们由气氛、色彩、形态的渲染,烘托出女主人公思而不及、恋情无依的感受。这二句的粘合,使凄清的心境与飘忽的空境及阴冷的地境融为一体,织成一幅似晴亦阴、若明若暗、将现又隐的怨思网。
如果说,女主人公的思绪怨情是在现实之景的纵览之中得以流露,那么,她那恋情难抑而又疑窦丛生的愁肠苦怀则借助于空间的横向扩展与时间的往返复叠而愈加强烈。“千里虽共照”,这是女主人公的想象之景,心上人与自己身隔“千里”,关河相阻,却为“明月”所“共照”,有此跨越空间的奇想,当为情丝所牵;但是,明月只能“共照”其身,岂能“共照”其心。“安知夜夜心”既为扣题语,亦为破题语。“夜夜”,夜复一夜。明月现而又隐,时光流而即逝,纵有往日旧情在,也难堵今后遇新欢。这一担忧与疑虑随着空间与时间的距离拉大拉长而愈加强化起来。至此,全诗形象地再现了女主人公触景生情,情随境迁的心态变化过程,和由思而怨、由怨而疑、愁而至苦的感情发展过程,构成了一支由“阴”而明、怨思渐强直至戛然而止的心曲。
此诗标为“拟玉台体”,又多化用汉乐府的词汇,格调亦近,自可给读者增添想象的媒介,以扩展对该诗意蕴情韵的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