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弥逊
小雨丝丝欲网春,落花狼藉近黄昏。
车尘不到张罗地,宿鸟声中自掩门。
这首绝句的一个很大特点就在于它写春而不止于春,在春色之中包容着深沉无限的意蕴。
诗题作“春日即事”,从字面看,其侧重点显然是在“事”上,春只是“事”的外在环境,或者说是“事”进行表现的背景。作者正是通过“事”来体现自己感情,而春又是对这种感情的衬托和渲染。
前两句是写春日景象,“小雨丝丝欲网春,落花狼藉近黄昏。”显然,作者正处在暮春时节,霏霏细雨,迷迷濛濛,如同一个漫然天际的大网,试图罩住春色,挽留春天。然而春天毕竟就要过去,那象征着满目春光的花朵,在风雨之中纷纷坠落,零乱抛洒。薄暮时分,更是天光暗谈,阴郁无穷。这两句正是实写当时景象,逼真地勾画出春将归去情形,使人读来,凄凄然不觉升起一种好景不长的情调。实际上,这种情调也正是作者内心的感伤。试想李弥逊本系南北宋之交时人,身当国破流离的灾难,况其与著名抗战人士李纲过往密切,政治主张也相同,宋室南渡后,主战派深受排挤,所以作者对着春色流逝的情景,难免要感念到政局世事。由此可见,前两句虽实写春天,却不尽在写春天。“落花狼藉近黄昏”,承上即写春天不可挽留。惟其这样,后两句才进而直接从“春日”转到“即事”的“事”上。“车尘不到张罗地,宿鸟声中自掩门。”前句是写门前车马冷落,无人问津,门可罗雀,通过交往无人来写自己的寂寞;后句是写天色已晚,只有鸟儿相与问答,以此表现独处的孤单。这两句都在写“事”,但具体却只写了自己的孤寂,其实,这孤寂却正是“事”的直接显示,它正好表明了宋朝河山沦失,有志之士难以报效的苦闷。
这样看来,这首诗之“即事”,实则是暗示了事,诗所注重的则是情绪。作者通过春天美好光景的过去,造成一种弥漫的气氛,并在这种气氛之中突出了自己孤寂苦楚的感情,在情景统一之中强化了情,同时也是强化了形成这种情的“事”,给人以深刻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