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筹一缆十夫多,细算千艘渡此河。
我亦曾糜太仓粟,夜闻邪许泪滂沱。
此诗是诗人南归途中在江苏淮浦(即今江苏清江市)看到漕粮北运,船夫拉纤过闸的情景感慨而作。所谓“漕粮”,这是清王朝向农民征收田赋的一种,此种田赋所征皆大米,专供朝廷享用。东南各省的漕粮,当时主要是通过运河经黄河北运,称为漕运。运河在淮浦进入黄河水道,由于运河与黄河水位高低不同,因此设立很多水闸,将水位提高,船只过闸则靠人工拉纤,每船需纤夫十人以上,劳动相当艰苦,加上黄河、运河水利长期失修,泥沙淤积,常常泛滥成灾,这就更增加了运输的困难。清人邹在衡在《观船艘过闸》诗中对船夫拉纤有这样的描写:“头工与水手,十人有定额。……邪许万口呼,共拽一绳直。死力各挣前,前起或后跌。设或一触时,倒若退飞鷁。再拽愈难动,势拗水更逆。大官传令来,催攒有限刻。闸吏奉令行,鞭棒乱敲击。可怜此民苦,力尽骨复折。辛苦拽一船,未必多钱给。聊为救饥寒,强如忍饿卒……”“只筹一缆十夫多,细算千艘渡此河。”诗人站在河边上,目睹船夫拉纤过闸情景,他细细地计算了一下,每条船需要十个以上的纤夫,每天有千艘船只过闸,该要花费多少人力啊!下笔议事,感慨之情已自见。“我亦曾糜太仓粟,夜闻邪许泪滂沱”,这是感慨的具体描述。太仓,封建王朝在京城设置的粮仓,诗人长期在朝廷任职,所以他说我亦长期食用太仓的粮食。糜有消耗、浪费之义,诗用“糜”来说他吃过这些糟米,有内疚与自责之意。正由于诗人内心充满了内疚与自备,当夜深人静,听到纤夫拉粮船过闸的号子声,自然触发同情之心,眼泪也像滂沱大雨般掉下来。此诗笔力凝重,感情真挚,哀切动人。我们从诗人滂沱泪水中,仿佛看到了船夫在鞭棒敲击下挣扎呼号,力尽骨折的斑斑血泪,诗也曲折地鞭挞了封建统治阶级对劳动人民残酷迫害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