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板江桥青酒旗,馆娃宫暖日斜时。
可怜雨歇东风定,万树千条各自垂。
此词第一,二句点明作者取材的地点——苏州。苏州系水乡,桥多,且多漆红。白氏《正月三日闲行》诗有“红栏三百九十桥”之句,并自注:“苏之官桥大数”。“酒旗”,俗称望子,系旧时酒家用布缀于竿头,悬在门前,作为标志,以招引酒客。酒旗所用系为青布,稍后于白氏的郑谷(生于会昌二年)《旅寓洛南村舍》就有“青帘认酒家”之说。
第二句提到的“馆娃宫”,系吴王夫差为西施所造,在苏州吴县境内,因西施而闻名。扬州《方言》:“吴有馆娃之宫”。左思《三都赋·吴都》:“幸于馆娃宫”。白诗也常提到,如《题笼鹤》、《登阊门闲望》、《秋寄微之十二韵》中的娃馆、娃宫即是。此诗写杨柳的旖旎、摇曳,自然更容易把馆娃宫引入诗内。“日斜时”,即黄昏,这是作者取景的时辰。
如上一、二两句限定了后面三、四两句,也即说,作者所写的杨柳,是苏州黄昏时分的杨柳。
苏州柳极多,白氏常加以涉笔。他有一首专题为《苏州柳》的说:“老来处处游行遍,不似苏州柳最多。絮扑白头条拂面,使君无计奈春何!”所以作者虽身居东都,而寄意苏州柳,并不足怪。
第三句“可怜”作可爱讲。“东风”,即春风。《礼记·月令》“孟春之月,东风解冻”可证。这句又进一步限定作者所写的是雨停风定后的杨柳。因而也才出现第四句所说的“万树千条各自重”的奇观。这是白氏又一惊人之笔。作者笔下的杨柳有如一群美女在繁歌急舞之后随着音乐的戛然停止而收步、敛容、罗立舞场一样,令人惊异!清黄生《唐诗摘钞》说:“咏杨柳未有不咏其舞风者,此独以风定着笔,别是一种风致。只写景不入情,情自无限。”白氏细察万事,妙笔生花,此又一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