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兆勋·江神子》原文赏析
送友人之兰州
爱君豪性敌元龙。论生风,气如虹。曾识天狼,争挽铁胎弓。人笑书生能杀贼,非侠客,实英雄。
而今身世等飞蓬。任浮踪,转西东。憔悴青衫,客路忽相逢。长揖向余何处去? 将访道,入崆峒。
这是一首赠别词。上片写对友人的赞美。首句以一“爱”字领起,直贯全篇,突出地表现了对友人的感情。“豪性”点出可爱之处,同时也是对友人性格类型的介绍,大约二人正以此相投、相契。“元龙”为东汉末陈登字,史称其深沉有大略,博览载籍,雅有文艺。历仕广陵、东城太守,以平吕布功封伏波将军。一次,刘表与刘备共论天下士,座中许汜曾有“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除”的评语。这里以为友人之豪性足可“敌元龙”,其褒挹之意甚明。以下对其豪性作具体说明: 一是“论生风,气如虹”; 二是“曾识天狼,争挽铁胎弓”; 既有胆又有识,亦能文亦能武。《楚辞》屈原《九歌·东君》:“举长矢兮射天狼。”王逸注: “天狼,星名,以喻贪残。”“铁胎弓”,弓之一种,以铁附于弓背之内,使其坚劲。弓是劲弓,又着一“争挽”修饰,其勇武之姿顿时跃然纸上。最后以“人笑”三句归纳这两层意思,说明人以书生侠客目之,我则以真英雄看待,将其爱友、敬友、赞友之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过片以“而今”承上启下,转入对现状的叙写。先以“身世”三句总说,说明其友人目前身世飘零,无依无靠,就象随风旋转的蓬草。一个“任”字,写出其身不由己之态。曹植《吁嗟篇》: “吁嗟此转蓬,居世何独然! 长去本根逝,宿夜无休闲。……当南而更北,谓东而反西。”可为此作一注脚。“憔悴”二句,回笔写相逢时情状。友人身着青衫,面容憔悴,与昔日风采相比,竟然判若两人! 作者于“客路”中“忽”睹此情形,其惊愕莫名之状不难想见,而详叙别情、探知就里自也势在必然。但作者对这些皆略而不言,径以“长揖”三句,交待友人下步去向。“崆峒”,山名,亦作“空桐”,传说黄帝曾至此。《史记·五帝本纪 》 :“(黄帝)西至于空桐。” 《集解》引韦昭曰:“在陇右。”友人去兰州,原来是想远遁深山,超绝尘寰!作者于此虽只平平叙出,但笔底波涛激荡之声似隐约可闻,其所包含的酸楚之意、叹惋之情,尽可由读者去想象、去体味。英雄末路,令人同情,而人生坎坷、社会不平也由此得到了明白昭示。
词的上片追忆往昔,下片表现“而今”,既历落分明,又形成鲜明对比,强化了表现效果。写友人昔日之豪性,今日之憔悴,着墨不多而能栩栩如生,历历如见。通篇一气呵成,气势流贯,亦颇给人以 “论生风,气如虹”的感觉。作者性情骏迈,为词又曾一度趋向辛(稼轩)、刘(过),其给予创作的作用之迹,均不难从此词中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