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深藏不露的尤大姐》解读

第二十四回

深藏不露的尤大姐

上回说到贾府内宅福布斯榜的前四位排名,分别是贾母、王熙凤、王夫人、邢夫人,那么这排第五的是谁呢?我说出来一定是绝大部分读者都要摇头的,您先别急着摇头,先听我分析分析,看是否有理。我认为这排名第五非尤氏莫属,我甚至觉得排得都有点靠后了,她也许可以排到邢夫人前面去。不过我考虑了一下内宅排行榜的两大决定因素:一是陪嫁,二是时间;所以勉强把她排到了邢夫人的后面。下面我们就来细细地聊聊这个尤氏。

尤氏是宁国府的大少奶奶,贾珍的续弦,和邢夫人一样没有子嗣;而且有一点她还明显不如邢夫人,邢夫人是带了全份家私做陪嫁进入贾府的,而她肯定是赤条条一个人来到贾府的,书中从未提及她有过什么陪房之类的,邢夫人好歹有个王善保和费婆子两家陪房。而尤氏的父亲续的弦尤老娘是个带了两个拖油瓶的寡妇,可见尤家必非富贵之家,否则决不会续这么个弦。尤氏父亲已殁,事实上她是孤儿一个,那两个妹妹其实与她毫无瓜葛。要说这尤氏三姐妹也是够可怜的,尤二姐、尤三姐因为跟着老娘改嫁,早失了自家姓名,她们原本姓什么无人知晓。

但是尤氏靠着自身的先天条件(以贾珍的德行,尤氏若不是个大美人他是绝对不会把她娶回家的)成功逆袭,成了诰命夫人;这是王熙凤始终望尘莫及的。要不怎么说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呢?!在贾府这样一个“人人一双富贵眼”的地方,她稳坐宁国府当家奶奶的位置,无人能撼动。是贾珍对她一往情深吗?开玩笑。是贾珍的小妾们纯洁善良吗?天方夜谭。她既没有娘家做靠山,又无儿女可依靠,那她凭什么呢?当然是智慧。

我知道有读者读到此处要大叫“胡说八道”;的确,尤氏留给我们的印象一直都是在贾珍面前唯唯诺诺,贾琏要娶尤二姐,她反对也没办法,根本没人理她的茬。尤其是东窗事发,王熙凤大闹宁国府那场大戏更是给众多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把个尤氏揉搓成一个面团,衣服上全是眼泪鼻涕,并无别语,只骂贾蓉。”“妻贤夫祸少,表壮不如里壮。你但凡是个好的,他们怎得闹出这些事来!你又没才干,又没口齿,锯了嘴子的葫芦,就只会一味瞎小心图贤良的名儿。总是他们也不怕你,也不听你。”这一段文字声情并茂,王熙凤的强悍、泼辣,尤氏的懦弱、无能都跃然纸上。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读者都会认为尤氏根本不值得一提,战斗力这么弱的一个人,提她都没劲。那我不得不提醒诸位了,这可是《红楼梦》,一本步步陷阱、处处坑的绝世之作,若你只看字面意思,就又上了曹公的当啦!

我们冷静地分析一下这一场闹剧中,字面上的获利者是谁?当然是王熙凤。她出了气,耍了威风,还赚了钱。凡事都有它的两面性,我们反过来看看,则是王熙凤在众人(一大帮仆人)面前又哭又叫,与市井村妇别无二样,到底是涨价呢还是掉价呢?无论是她胡诌的太太的五百两银子还是打发张华的若干银子,尤氏、贾蓉全都说了要全力承担,但最终这个钱除了贾琏掏难道会有第二个人来埋单?所以王熙凤不过是拿自己家的钱从左口袋掏到右口袋而已。

这场声势浩大的闹剧是怎么结束的呢?“众姬妾丫鬟媳妇已是乌压压跪了一地”,贾蓉也是跪着磕头不止,尤氏哭道:“我何曾不劝的,也得他们听。叫我怎么样呢,怨不得妹妹生气,我只好听着罢了。”而王熙凤呢?“见他母子这般,也再难往前施展了,只得又转过一副形容言谈来,与尤氏反陪礼说话。”

王熙凤这个大老粗,斗狠谁也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她的拳头全都打在了棉花上,她也只好弄两个钱图个实惠,然后吃喝一顿,与尤大姐前嫌尽释。至于她回到家怎么收拾尤二姐那是后事。

那么这一场大戏有没有赢家呢?当然有。尤氏呀!为什么这么说呢?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