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林红玉
上回说了龄官,这回再来说说林黛玉的另一个侧影小红。前面已经几次提到过这个丫头,因为倒杯茶被晴雯和碧痕等人骂了个臭要死,因为替凤姐儿办事又被晴雯讥讽为攀高枝;谁能想到这个受气包一样的三四流的小丫头竟有个牛哄哄的背景呢?!
先看看总收拾她的晴雯等人在她老娘跟前是什么样子的。晴雯倒了杯女儿茶给小红老妈,她老妈接过茶开始教训贾宝玉:“这些时,我听见二爷嘴里都换了字眼,赶着这几位大姑娘们竟叫起名字来。虽然在这屋里,到底是老太太、太太的人,还该嘴里尊重些才是。若一时半刻偶然叫一声使得;若只管顺口叫起来,怕以后兄弟侄儿照样,就惹人笑话这家子的人眼里没有长辈了。”宝玉赶紧应承:“妈妈说的是。我不过是一时半刻偶然叫一句是有的。”袭人、晴雯都笑道:“这可别委屈了他,直到如今,他可姐姐没离了嘴。不过玩的时候叫一声半声名字,若当着人,却是和先前一样。”小红的老妈对上述回答表示满意,但还是做了总结性发言:“这才好呢,这才是读书知礼的。越自己谦逊,越尊重。别说是三五代的陈人,现从老太太、太太屋里拨过来的,就是老太太、太太屋里的猫儿狗儿,轻易也伤不得他。这才是受过调教的公子行事。”
这长篇大论,是不是看看都快烦死了?那暴脾气的晴雯是什么反应呢?书中写道,小红她老妈前脚走,“这里晴雯等忙命关了门,进来笑说:‘这位奶奶哪里吃了一杯来了?唠三叨四的,又排场了我们一顿去了。’”
再看看她老爸:贾琏有什么事也时常要跟他商量的,他还曾建议裁减家仆以减轻负担。
我这是在诸位看官面前班门弄斧呢!相信大家早就知道我在说谁了:林之孝夫妇。小红的爹妈是林之孝夫妇,荣国府的大管家,男管外,女管内。可是从小红的遭遇来看,这一家人实在是够低调的。这小红原名红玉,只因玉字犯了宝玉和黛玉,便把这个“玉”字隐起来,叫小红。我认为这一隐恰恰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曹公故意要让小红引人注意罢了。诸位可还记得前面提到的金钏儿的妹妹,她就叫玉钏儿,也没听说谁要叫她改名字呀!林红玉、林黛玉,她们之间可不仅仅只是一字之差而已;她们的伶牙俐齿,她们的古灵精怪,全都大同小异。
她爹妈按照王熙凤的评价,那“都是锥子扎不出一声儿来的”,可是当林之孝家的喝了点酒的时候,可就发表了上述鸿篇大论了。可见,平时的寡言少语那都是刻意而为的呀!而且小红在书中有个最著名的理论:“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她这话的来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她父母那里听来的。
诸位是否还记得书中曾有描述:“那黛玉是喜散不喜聚的。”她就曾说:“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清冷?既清冷,则生伤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开时令人爱慕,谢时则增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同样的话,只不过是不同教育背景下的人不一样的表达方式而已。
说过类似话的书中还有一个人:秦可卿。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乃是警幻仙子妹妹的幻象,表字兼美,兼有宝钗和黛玉二人之美,同时又是贾宝玉的性启蒙者。她在给王熙凤托梦时就曾说过“盛筵必散”。
这样几个毫无瓜葛的人对于“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贾府的未来,竟然有着如此一致的预感,如果不是作者刻意安排,为将来埋下伏笔,谁信呢?
眼下且说这小红,善于发现和利用身边的一切机会,而且合理选择,当机立断。原来的她无疑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攀上宝玉的,无奈竞争太过激烈,所以当贾芸出现时,小红立刻就把握住了这个时机,并且还克服困难创造机会;王熙凤让她办点事,她同样利用这个机会展示了一把自己,而且成功地晋升为王熙凤的贴身女秘书。
至于她和贾芸的故事那就更值得大书特书了,事实上曹公也的确对描述他俩的恋爱过程不惜笔墨,而且在他们的恋爱过程中把宝、黛、钗三者都扯了进来。
故事梗概大致是小红无意遇到来找工作的贾芸,一眼相中,便声称自己的手帕丢了,于是贾芸心有灵犀称自己捡到了,拿了条手帕来还,恋情就此拉开序幕。后来两人在王熙凤那儿成了同事,好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这过程听来简单,但是放在那个时代、那个环境里它就不那么简单了!
贾芸和小红的故事实在是有点长,这回只能开个头,其他的只能且待下回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