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洲歌(第七十九回)
【原文】
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①。
蓼花菱叶不胜愁②,重露繁霜压纤梗③。
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④。
古人惜别怜朋友,况我今当手足情!
【注解】
①芰(ji)荷:菱与荷。以同长于池中的芰荷被秋风吹散喻兄妺分离。芰,菱角。红玉:比荷花。
②蓼(liǎo)花: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节常膨大,花小,白色或浅红色。
③纤梗:纤弱的枝梗。
④枰(píng):棋盘。
【背景】
贾赦将迎春许嫁了孙绍祖,并将她接出大观园去。宝玉十分惆怅,天天到迎春住过的紫菱洲一带徘徊,只见“轩窗寂寞,屏帐翛然”,“那岸上的蓼花苇叶,也都觉摇摇落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迥非素常逞妍斗色可比”,情不自禁吟此一歌。
【赏析】
这首诗是写迎春即将外嫁时的离别悲情。宝玉是反对这场婚姻的,但又无力阻止,这种心情是十分复杂、矛盾的。
“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一夜秋风吹散满池荷花,这是多么令人感伤的景色。“蓼花菱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直指大观园中的顽固势力,批判他们对人性的摧残。
此后,由景转情。“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是说听不到过去白天黑夜下棋的声音了,空着的棋盘竟落满了燕泥,给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古人惜别怜朋友,况我今当手足情”,意思是说,古人在朋友惜别时,都有怜惜之情,何况我与迎春还有手足之情呢!此处以古人作比,更显示出对迎春的怀念。
迎春虽已搬出大观园,但尚未过门成亲,祸福甚难预料,宝玉即发此悲叹,仿佛已有不祥的预感。可见,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说贾府中“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然呼吸而领会之者,独宝玉而已”,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链接】
德国人评《红楼梦》
l932年,库恩《红楼梦》德文节译本“后记”:这样一个关心精神文明的欧洲,怎么可能把《红楼梦》这样一部保存完整的巨大艺术品、这样一座文化丰碑忽视和遗忘了一百年之久呢?
俄国人评《红楼梦》
l9世纪80年代,瓦西里耶夫:《红楼梦》写得如此美妙,如此有趣,以致非得产生模仿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