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归曲
送子独南归,揽衣空闵默。
关山昼欲暗,河水夜向塞。
燕至他人乡,雁去还谁国?
寄子两行书,分明达济北。
这是一首为归客送行的抒情诗。
首联。前句“送子独南归”,点明送归题意。子,男子美称。后句“揽衣空闵默”,“闵默”,悲伤至极,而无话可说。谓将别之际,百感交集,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 “空”,怨语,自憾之词,徒然无用之意。谓无以挽别。作者虽有自憾之明,却无自拔之力。不能自拔,正表现了友情的深厚。
次联,写移情于景。
“关山昼欲暗”,言白昼,阳光照耀的关山,象要黯淡下来;“河水夜向塞”,言河水在夜晚将结冰,凝止了奔腾。“欲”、“向”,都是“将要”的意思,即是说,关山昼暗,河水夜塞,并不是事实。这是作者把主观感觉化入景中,即移情于景。而景中也正折射着作者主观上的忧郁心境。喜儿得知杨白劳逝去时的唱词就是“刹时间天昏地又暗……”本联移情之句,即有类于此。这种景物描写作用往往有二:一是折射着人物的心境;二是暗着人物处境。这是因为主观感觉化入景中,不仅融作者之情于景中,也融作者之境遇于景中。如李白句有“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正是借山川之险,写出自己政途的艰难处境。因此, “关山昼欲暗”,不但衬托着人物阴郁的心境,也暗寓友人去后,日子将黯淡寡欢的境遇。
尽管作者在表达上强调了主观色彩,但仍十分注意字面意义的合理性。以“关山昼欲暗”为例,倘没有“欲”字,竟成关山昼暗,那就夸张失度,迹近荒唐了。
这二句,一句写“昼”,一句写“夜”,思衔昼夜,正含蓄地表现了绵绵不尽的深挚友情。
三联,兴寄之句。
“燕至他人乡,雁去还谁国?”“燕”、 “雁”,寄比兴之意,比喻友人之行。诗人为什么以燕、雁寄喻呢?燕、雁,都是候鸟。草枯南飞,草青北归。寄兴于燕、雁,正暗寓望归之意。“雁去还谁国”,句兼二意:句中既有担心友人不归旧居,遂难以重聚之意,又兼有关切此去将适何方之情,语带双敲,十分巧妙。
四联,写相嘱之语。
“寄子两行书,分明达济北。”嘱语中有二事,前句言委托归客捎短信一封,后句言天亮时你将到达济北。家常话作结语,亲切朴实,生活气息浓厚。 “分明达济北”,也是系着作者的牵挂。
四联两句诗,与首联“揽衣空闵默”呼应。四联相嘱之语,正是在“闵默”,即悲怆难语的情境下的简单语言。四联两句,所言之事,毫不相干,语气亦无连贯感觉,它们正是表现了这种在“闵默”中,断续而出的语言,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