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曲歌
(其二)
折杨柳,
百鸟园林啼,
道欢不离口。
《读曲歌》中的许多民歌,感情真挚,风格清新,富于浓厚的生活气息。正如《大子夜歌》中所说: “慷慨吐清音,明转出天然。”“折杨柳”就是这样一首清新可喜的小诗。
“折杨柳”,依萧涤非先生说: “折杨柳三字无意义,为曲中之和声,如古乐府‘贺贺贺’、 ‘何何何’之类。”(《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西曲歌》中有《月节折杨柳歌》13首,每首都于五言五句中加“折杨柳”三字,以使音韵和谐,便可印证这一点。然而此诗中“折杨柳”三字,并非与主句毫无关系,而是相得益彰,配合得十分巧妙。 “园林”中,自有青青杨柳;起于汉代的“折柳送别”之俗,更表达了人的感情意趣。因而以“折杨柳”开头,不仅为和声的需要,也为下面的言情作了起兴和铺垫。
“百鸟园林啼,道欢不离口”。道,就是说,呼叫;欢,是一个谐音双关语,以欢乐之“欢”,谐欢子之“欢”,即心中所欢之人。这两句写的是听官的错觉。主人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心上人,因而园林中百鸟的一声声啼叫,听起来都仿佛是不断地呼唤着他。这两句将热恋中情人的心理刻画得维妙维肖。《读曲歌》中另有一首: “怜欢敢唤名,念欢不呼字。连唤欢复欢,两誓不相弃。”是幻想着“欢”在直呼自己乳名,于是“欢”啊“欢”啊地一连声应答。《子夜歌》“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是说女子想念情人想得出了神,仿佛听见情人断断续续地呼唤自己,情不自禁地答应了一声。这三首诗都十分传神地写出了女子因相思而产生的种种幻觉,将一片痴情和喜悦表达得真切动人。而后两首都是思妇自己的心灵在呼唤,唯前一首借百鸟之口声声啼唤,则更多了一种情趣。可见这女子是很调皮的,鸟鸣婉啭清脆,声声不绝于耳,正好道出自己的心事,却偏不说是自己唤的。这是恋爱中女孩子常有的娇嗔,也是诗人含蓄曲折的艺术处理。
寓情于景,情景交融,也是此诗的一个特点。园林中, 桃李灼灼,杨柳依依,嫣红姹紫,百鸟和鸣,一派妩媚的春光,最易惹人情思。此诗虽只寥寥数语,却正如王夫之所说,是“含情而能达,会景而生心,体物而得神,则自有灵通之句,参化工之妙”(《薑斋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