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搦歌·华阴山头百丈井
华阴山头百丈井,下有流泉彻骨冷。
可怜女子能照影,不见其余见斜领。
《捉搦歌》为《梁鼓角横吹曲》之一,共四首。或吐露“老女不嫁只生口”的痛楚,或发出“何不早嫁论家计”的慨叹,或表达“愿得两个成翁媪”的心愿。都从女子的角度下笔,内容都是歌吟男女之情。只有《华阴山头百丈井》未涉及爱情,却从另一独特视角——女子汲水时照见容颜,来表现女子的生活情趣。
华阴山,故治在今陕西华阴县东南。华阴山头有个百丈深井,寒冷彻骨。开头两句描绘井泉的情况,强调其彻骨之冷。实际上突出其清澈。写深井流泉并非作者的目的,作者的目的是给女子的活动布置一个环境。后两句,描绘可爱的女子到井边汲水,以井为镜,想照照身影,但井口狭小,只能照见头部,到斜衣领为止,其余部分,就照不见了。
这首歌以叙述的口气,描摹深井水冽、水清,在此铺垫后,引出女主人公。仍用陈述的笔致,写出女子的可爱姿态,勾勒其把井当作镜子来照身影的妩媚模样。作者只抓住“见斜领”这一细节,舍弃了女子的肖象刻画,但却让人想象其美丽的姿质。她表现出多么强烈的爱美天性啊!哪怕汲水井边,也没有忘记照照身影。女子只照到自己的斜衣领为止,她或许深感憾意吧?在此,留下了想象的空间。这首歌,有藏有露。 “露”出深井流泉,女子照影。 “藏”起女子的音容笑貌,步态身姿,以及来踪去迹,心理活动。但读者从露出的部分,可以想象藏起的部分,整首歌,达到了虚实结合、虚实相生的艺术境界。
这首歌里的女子,不再是北朝民歌中粗犷、刚健的北方民族的少女或少妇了,而显得温柔、娇美。全首歌的格调,也少阳刚之气,而具阴柔之美。从这首民歌,可以看出南朝民歌对北歌的影响。北歌,也开始感染了含蓄、委婉的情致,由此可以推知,这首民歌可能是南歌入后,吸收了南歌的营养、神韵后创作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