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种碑文的赏析与写作·记事碑·《美利渠记》(明·王业)
宁夏镇之西南三百里,建置中卫。黄河白兰靖来,过中卫直流而北。昔夏人凿渠引河水灌田,世享其利。人言黄河独利于夏,职此之由也。
中卫有蜘蛛渠,即今美利渠,长亘百里,经始开凿,志遗莫考。[按:镇之唐徕、汉延等渠,志载拓跋氏据夏已有之矣。元世祖至元元年,藁城人董文用为西夏、中兴等路行省郎中,始复开浚。邢台人郭守敬为河渠提举,更立闸堰。]今两坝皆其遗制,工作甚精,则蜘蛛等渠之间或皆董、郭二公为之也。
中邑屯田凡二千顷,岁征公税二万有奇,实藉水利以足公私。迩来河流背北趋南,渠甲高淤,水莫能上。卫人蹙额相泣曰:“有渠而不得灌溉之利,与无渠同也。”犀尝请告改浚。前抚宪数公,咸洞民隐,集议区画,俱以工役重大,惜费中止,但令因仍挑浚,无系缓急;卫人蹙额又相泣曰:“徒浚而不为改易之举,与不浚同也。”
嘉靖壬戌夏,中丞毛公,奉简命苹夏,筹决通明,应变如响,法重大体,政先急务。卫人以前事告请,公愕然曰:“民赖稼穑以生,水利者稼穑之源也,水利弗通,民何以生?夫因势而导,治水之法也。所欲与聚,体民之情也。是诚在我。”即行兵粮道臬佥谢公移檄改浚,委参将傅良材,防卫综理屯田;都指挥张麟图,提调宁夏前卫指挥王范,职管工本;卫指痒何天衢、冯世勋职赞襄,命丁三千人以赴工。申令筮吉,克期会集,省试有方,劝惩有声趋事者有欢声无怨色也。甫月余而渠成。渠口作于旧口之西六里许。肇工于壬戌岁九月七日,竣事于十月有六日。渠阔六丈,深二丈,延袤七里,复入故渠。口设闭水闸一道,六空,旁凿减水闸一道,五空。报完,毛公欣然喜曰:“吾民其永赖以生矣!”遂易名曰美利,盖取乾始美利之义。斯渠二通,不独可以足食,而沮虏之势亦有藉焉。力少功多,暂劳永逸;基虽因旧,制实增新;改浚之功,加于创建。是役也,上不妨政,下不病农;甲无靡费,民禾苦劳;凡毛公之规定,而谢公能恪承之者也。
卫之父老士夫,欢欣舞蹈,具书不敢忘。欲纪厥事为:不朽计,介生员芮景甲来,嘱记于致仕知县王业。业不敢辞,拜手扬言曰:“大臣有功德于民,为民所歌颂,勒之贞石,为后世法,礼固宜也,书有之‘民罔常怀,怀于有德’。”
夫为民兴利,谓其为仁人,非耶?纪其事而弗忘,谓其为常怀,非耶?小民难保若此者,非偶然也。惟我毛公,抚夏未期年;百废俱举,夏人歌颂不忘,岂惟水利一节已哉。边事安宁,且入赞皇猷,斟酌元气,殆将以美利利天下矣。纪之太常,载之国史,可期而待。而谢公亦必踵芳济美,俾天下后世并扬休闻,是又业小子所深望也。毛公名鹏号双渠,直隶枣强人,丁未进士乙;谢公名莆号南川,山西代州人,庚戌进士。敢并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