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策趣无涯,名山深转秀。三休变覆景,万转迷宇宙。攀阶明片雪,寒竹响空廊(有鬼气)1。侧径蹲怪石,飞萝掷惊狖。花间炼药人,鸡犬和乳窦。散发便迎客,采芝仍满袖。郭璞赋游仙,始愿今可就。
真气重嶂里,知君嘉遁幽。山阶压丹穴,药井通洑流。道者带经出,洞中携我游。欲骖白蜺去,且为紫芝留。忽忆武陵事,别家疑数秋。
【校记】
1.此二句,《全唐诗》作“攀崖到天窗,入洞穷玉溜”。
2.流,《全唐诗》一作“伏流”。
【笺释】
[覆釜山] 见本书卷二钱起《独往覆釜山寄郎士元》注。按,此诗凡二首,其二曰:“真气重嶂里,知君嘉遁幽。山阶压丹穴,药井通洑流。道者带经出,洞中携我游。欲骖白霓去,且为紫芝留。忽忆武陵事,别家疑数秋。”
[晨策] 一早出发。谢灵运《登石门山》:“晨策寻绝壁,夕宿在山栖。”
[三休] 登山途中多次休息,极言山之高。贾谊《新书·退让》:“翟王使使到楚,楚王欲夸之,故飨客于章华之上。上者三休而乃至其上。”此句谓,随着攀登山峰,眼前景色也不断变化。
[炼药人] 谓炼丹道士。乳窦:石钟乳洞,亦名乳窟。鲍照《过桐山掘黄精》:“铜溪昼沉森,乳窦夜涓滴。”《列仙传·邛疏》:“邛疏者,周封史也。能行气炼形,煮石髓而服之,谓之石钟乳,至数百年,往来入太室山中。有卧石床、枕焉。”
[郭璞] 字景纯,晋河东闻喜(今山西省)人。博学多才,好经术,擅诗赋。《晋书》卷七二《郭璞传》:“郭璞,字景纯,河东闻喜人也。父瑗,尚书都令史。时尚书杜预有所增损,瑗多驳正之,以公方著称,终于建平太守。璞好经术,博学有高才,而讷于言论,词赋为中兴之冠。好古文奇字,妙于阴阳算历。”今存诗二十余首,其中《游仙诗》十四首颇有名,歌咏高蹈遗世,鄙弃富贵荣华。《文选·郭景纯〈游仙诗〉》李善注:“凡游仙之篇,皆所以滓秽尘网,锱铢缨绂,飡霞倒景,饵玉玄都。而璞之制,文多自叙,虽志狭中区,而辞无俗累。见非前识,良有以哉!”此句意谓登山之行有如游仙。
[嘉遁] 旧时谓合乎正道的退隐,合乎时宜的隐遁。《周易·遁》:“嘉遁贞吉,以正志也。”《三国志·魏志·管宁传》:“在干之姤,匿景藏光,嘉遁养浩,韬韫儒墨,潜化傍流,畅于殊俗。”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第二分第七章:“是以士大夫局迹全生,见几远害。或厉操幽栖,高情避世,是曰嘉遁。”
[丹穴] 炼丹修道的岩穴。
[流] 潜流;水潜流地下。
[白蜺] 白色的副虹。《楚辞·天问》:“白蜺婴茀,胡为此堂?”洪兴祖补注:“蜺,雌虹也。”《两汉博闻》卷一:“应劭曰:《列仙传》曰:崔文子学仙於王子乔,王子乔化为白蜺。文子惊,引戈击之,俯而见之,王子乔之尸也,须臾,则为大鸟飞而去。”
[紫芝] 真菌的一种。也称木芝。似灵芝。菌盖半圆形,上面赤褐色,有光泽及云纹;下面淡黄色,有细孔。菌柄长,有光泽。生于山地枯树根上。可入药,性温味甘,能益精气,坚筋骨。古人以为瑞草。道教以为仙草。汉王充《论衡·验符》:“建初三年,零陵泉陵女子傅宁宅,土中忽生芝草五本,长者尺四五寸,短者七八寸,茎叶紫色,盖紫芝也。”唐欧阳詹《珍祥论》:“紫芝产于甘泉,自麟呈于雍祠。”
[武陵事] 即陶渊明《桃花源记》武陵渔人入桃花源事。武陵,在今湖南常德。
[别家] 《述异记》卷上:“信安郡石室山,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数人棋而歌,质因听之。童子以一物与质,如枣核,质含之,不觉饥。俄顷,童子谓曰:‘何不去?’质起,视斧柯烂尽,既归,无复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