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诗《塞下曲;子夜吴歌》原文|注释|译文|翻译|鉴赏
五月天山雪,无花祗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子夜吴歌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李白坚决反对少数民族统治集团的侵扰,极力主张维护祖国的统一和安定,他热情讴歌保卫边疆的爱国将士英勇奋战的精神以及人民渴求安定、和平生活的美好愿望。这里选的《塞下曲》和《子夜吴歌》两诗,创造性地运用乐府诗题,分别抒写边塞军旅生活和思妇怀念征夫之情,合在一起看,让人更能体会到李白诗歌的进步意义。
《塞下曲》为唐人的乐府新辞,本出汉代的《出塞》、《入塞》曲(见《乐府诗集》卷九十二)。李白运用五言律诗的体式以超逸天然的语言写作本诗,不受格律的拘束,突破律诗艺术结构的常格,真是独辟蹊径、生面别开,充分显示了诗人的创造才能。
首句就题叙写,“天山”一下子被扣到题面上。诗的首联、颔联,四句一意,极写边塞苦寒,为下文描写战士的爱国主义精神张本。五月,天山上尚有余雪,所以“无花只有寒”,也看不到杨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春色,只能在笛中听到《折杨柳》的曲调。这四句诗意蝉联贯通,沈德潜评说:“一气直下,不就羁缚”(《说诗晬语》)。颈联对仗工整,概括力强,突现了战斗生活的紧张和艰苦。上句言“晓”,下句言“宵”,互文见义,概写一整天的战斗;着一“抱”字,比“枕玉鞍”要生动形象得多,将战士们随时准备参加战斗的紧张气氛烘托了出来。律诗结构的一般规律是,以一联诗为单位,按照起、承、转、合的方式组织全篇。李白这首诗打破常规,前三联诗,仅仅完成了“起、承”的结构功能,到了第四联,诗意才转合,运用汉代傅介子斩楼兰王的典故振起一笔,表达边防战士为国立功、誓死杀敌的爱国激情。诗的前六句,全是描写边塞的严寒奇冷和征战生活的紧张艰苦,这与尾联的反振笔法起着相辅相成的作用。艰苦的边塞背景,有力地反衬了将士们的英勇和卓绝的精神;也正是赖着尾联的豪迈气概,才使前六句诗不露出凄苦、苍凉的痕迹来。
《子夜吴歌》承袭六朝乐府《清商曲·吴声歌曲》中《子夜歌》,共四首,分写春、夏、秋、冬四时,这里选录的是“秋歌”。《子夜歌》的体制本是每首四句,李白却扩写成六句;《子夜歌》多写女子思念情人的哀怨,李白却由“闺情语”而“忽冀罢征”(沈德潜《说诗晬语》),这些,都是诗人着意创新的地方。
本诗一开始就写景,景中含情。王夫之评此诗说:“前四句是天壤间生成好句,被太白拾得。”(《唐诗评选》)这四句诗,好就好在意境融洽。照临长安的明洁秋月,最容易撩起思妇怀念远方征人的情丝;这正是捣衣的时节,长安城沉浸在一片杵砧声中,这种特殊的“秋声”也扣动了思妇的心弦;而不尽的秋风又送来阵阵捣衣声,声声牵动了思妇怀念远在玉关的征人的情怀。秋月、秋声、秋风,与思妇怀念亲人的情思,交织成浑沦、优美的意境。最后两句,思妇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什么时候能平定北方的敌人,丈夫可以凯旋归来,从此不再远征呢?这种渴望重过和平、安定的幸福生活的心声,反映了当时广大人民的共同追求和愿望。美好的愿望融入优美的诗境中,浑然一体,感人至深。
胡震亨说过:“太白于乐府最深,古题无一弗拟,或用其本意,或翻案写出新意,合而若离,离而若合,曲尽拟古之妙。”(《唐音癸签》卷九)《塞下曲》和《子夜吴歌》两诗,都是李白创造性地运用乐府诗体写成的好诗,其他如《乌栖曲》、《远别离》、《行路难》、《将进酒》等乐府,也都有创新之处,这对后代的诗歌创作有深远的影响。晚唐诗人以乐府精神注入律诗,用律体反映社会现实,这种艺术传统实是远祧李白诗。后代诗人拟作古题乐府,常常突破体制和题材内容上的约束,也都是学习李白拟古乐府的结果。李白对于丰富和发展我国乐府诗创作所作出的贡献,在我国文学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