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床竹房倚禅蒲,只有残烟满地炉。
童子出门迎客语,山人昨日去麻姑。
古代以访人不遇为题而发为吟咏者,不在少数,且不乏佳作。立意虽多相近,但明心见性,差别甚大。“无人知所去,愁倚两山松”(李白《访戴天山道士不遇》),象李白那样潇洒的人,也不免发 “愁”,心境尚隔一层;“兴尽方下山,何必待之子” (丘为《寻西山隐者不遇》),乘兴而至,兴尽而归,看起来是随运任性,但终觉勉强;“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贾岛《访隐者不遇》),终归惆怅;“扣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皎然《寻陆鸿渐不遇》),“潇洒出尘”(俞陛云语),才是真正的洒脱。圆至的这首小诗,可与前贤所作媲美。
开头两句写景。土床、竹壁、蒲团,是作者所见泰上人僧房内的景物。蒲团,僧人坐禅及跪拜所用之物。“吴僧诵经罢,败纳依蒲团”(许浑诗),蒲团是僧人的伙伴,故又称禅蒲。“只有残烟满地炉”,除 “烟”之外,一无所有。事实上,“烟”也是无形之物。作者这样写的目的是借写景来写人。写景是表,写人才是里。从这简朴的室内陈设,我们可以领略到泰上人不为形役,不为物牵的解脱心态。这景并不优美,却与诗作的氛围相吻合。“童子出门迎客语,山人昨日去麻姑”,平平道来,潇洒之至。事实上这里省去了许多话语。僧人整日参禅,很少东游西荡,作者见禅蒲不见人,见炉内残烟,已心知泰上人可能不在了。但参禅者不为情囿,心地坦然,所以给人浑然不觉的感觉,诗中不留痕迹。作者不问,童子自语。但又语之甚简,无一句客套话,不着一丝情意。至此,泰上人、童子的神态如见。作者访之不遇,不涉情愫,作者的超脱心态也活灵活现。
全诗28字,语言简练,意蕴丰富,清空如话,迥脱尘俗。洪乔祖说圆至诗“所存不多,而风骨自见”,实为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