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滞招提未是归,卧闻秋雨响疏篱。
何当粗息浮萍恨,却诵僧窗听雨诗。
这首诗或许受到李商隐《夜雨寄北》诗的启发:“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两首诗的格调十分相近,只是一是写给妻子,一是纯为感慨身世。
首句中的 “招提”一词,是梵语,本作拓提,意为四方。四方之僧为招提僧,四方僧住处为招提僧坊。后为寺院之异名。这里既点出作诗之地点,同时也表明诗人可能在宦游途中寓居僧寺。因此就产生了一对矛盾: 身负世俗的包袱而此刻又处于释氏空门之地。正如诗人所言,今日寓居此处,却非真正的归宿。所以激起了诗人万千感慨。但在诗中,万千感慨仅仅化为 “卧闻秋雨响疏篱”七字。浙沥的秋雨,打在支离稀疏的篱笆上,点点滴滴,都勾起诗人无数惆怅与思绪。
以听雨声抒写愁思,在古诗词中屡见。如温庭筠 《更漏子》:“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又如李清照 《声声慢》: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其情思与此诗更相近。
诗人此时此地的心情也不是可以用“旅愁”二字能了得的,他何尝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志向与品德?然而国家积贫积弱,朝政日益昏乱,而自己身世如浮萍,难以预测。因此,在卧听秋雨,浮想联翩之后,就产生了下面两句: “何时粗息浮萍恨,却诵僧窗听雨诗。”诗人渴望结束这种宦游不定水上浮萍般生活的遗憾,皈依佛门、凝心息虑。那时再来与僧人听雨唱和,该是多么惬意。诗人曾在另一首《将别普济》诗中说:“为语老僧无战笑,此身终待老林丘”,表达的是同一志趣,即那种超脱尘世一切烦扰,了觉一切法相的佛家世界。
这首诗深沉蕴藉,以起伏的思绪起笔,以“僧窗听雨”作法,以 “动”衬“静”,以“俗”来托“禅”,较直述禅理更有感染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