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凿幽轩刮眼清,湖中嘉处更禅肩。
龙听夜讲寒生席,鸥伴晨斋暖戏庭。
水月澄明应作观,云山浓淡自开屏。
我公亦为留奇句,此地人间合有灵。
诗题“清轩”,清谓清晰显明,此一层含义;又则,佛主清净,所谓一尘不染、一念不生,心净一切都净,心不净一切都不净,此又为 “清”之引申意。在此诗人以清与佛之轩室并用,盖已涵括了上述两层意思。轩室既为僧家所居,自是心物俱净,不沾尘埃。
诗起句直切诗题,用问句起头,新鲜而引人。句中诗人用一石二鸟手法,既描述凸现了 “清轩”之令人瞩目,又提出清轩为谁所凿这一问题,从而启发后文,引动全篇。“刮眼法”三字,令人耳目一新,用得绝妙!第二句更递进一层,既是深入也是释疑。湖中风景,幽轩已是特别显眼明亮,然还有更令人顾盼神飞的胜处,这便是其中的禅院之门。廊轩在外,寺观在内,幽轩寺观,自然均为僧家修禅之清净处所。第一句显然在为次一句渲染铺垫。
三、四两句连用两个典故,用以烘染幽轩禅扃内之清雅高洁。据《名山记》载: “上岩在清神县东北,有垂拱寺,相传岩下有龙听僧讲经。”“有龙听僧讲经” 已显出僧人道行之高,而在此诗句中,诗人更添上 “寒生席”三字具体描状,愈见这里僧家道行之深湛。这是从接受一方来说,从传播讲经者角度言,讲经至于深夜,亹亹不倦,可见其兢兢业业,勤谨认真,而能招致岩龙潜来听经,也正是其苦修苦炼所得。“鸥伴”一句化出自 《列子·黄帝》篇,其中云: “海上有人好鸥鸟者,每旦从鸥鸟游。” 清早晨起,旭日初升,在暖洋洋的庭院中,鸥鸟嬉戏,无虑无惊,与僧为伴,此种境界,自是十分惬意。而这一境界,也显示出了僧家道德修养已达到尽弃世俗机心,物我相亲相得之高境。
五、六句转写自然景观。诗人用工整的对仗句式,从水到山,从月到云,作了详略得当的描摹。句中风景的组合颇具匠心,月照水,水映月,水月澄明,一尘不染,这正是禅宗僧人心性之外现。禅宗常用 “水在瓶,云在天”喻任运自然,以水月澄明喻佛性清静。诗人此句即由此化出,谓当水月澄明时当静心观照,使身内身外,冥然一体也。周围望去,云绕山间,或深或浅,或浓或淡,浓时山景被遮,淡时山景显现。或浓或淡的山云犹如时开时闭的屏风。山云出岫,本为自然。在此暗喻禅僧的生活,一切自然,无心来去而自来去,犹如山云无心开合而自开合一样。到此,上下四周,纵横八维,无处不有美景,无处不有胜处,又无不与禅宗思想、禅僧生活相关联,反映了诗人的情怀与追求。
美且美矣,然美景如仅限于自然景观,却又有其不足,故而诗人要以灵思妙想,吟出新奇诗句,将此清轩净观之美展现于纸上,令有幸已观与无幸前往者同赏。结句赞叹说,造化有灵,才造出这钟灵毓秀。禅道唯在于 “悟”。诗人沉浸于清幽澄明之境,终于悟出了造化万物有灵性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