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生查子》爱情诗词原文与赏析
含羞整翠鬟,得意频相顾。雁柱十三弦,一一春莺语。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
这首词的作者一作张先。今从《全宋词》。
此词是写一男子对情人的回忆和思念。上片写他们初识时的欢快,下片写分手后,男子的孤寂与惆怅。
首二句用白描手法写一少女在弹筝,始而她羞云满面,下意识地整整自己的发鬟;继而举指弹筝;当弹到高潮时,她得意地频频回看少年。从情态看,这弹筝女当是一个涉世不久的歌女或少女。“含羞”二字一是写出少女在所钟情的男子面前所特有的羞涩,这从侧面也衬托出少年的美俊;一是写出她在开始弹筝时的胆怯心理。“翠鬟”,是妇女发式的美称。“整翠鬟”三个字,除了表示古代女子常有的习惯动作外,还揭示了她在情人面前唯恐鬓发不整的心态。而“得意频相顾”一句写得最为传神。“得意”二字,在这里有两层含义:一是指少女弹筝弹到高潮处,自我满足的心理;一是指她在情人面前那种兴奋、激动的感情。而“频相顾”三个字,不仅写出了少女眉目传情的神态,而且写出她欲从少年的表情上寻觅知音的急切心情。同时,“得意频相顾”又当是双向活动:当少女弹筝到快意时,不由得回看少年;而当少年欣赏筝声的信息反馈回来后,少女则愈加得意;而愈加得意,也就愈加频频回看少年。总之,从“含羞整翠鬟”到“得意频相顾”,不仅写出了时间的流逝过程、少女心理的适应过程,而且写出了他们爱情的发展过程。接下二句是正面写弹筝。“雁柱十三弦”,是筝的代称。唐宋时,筝有十三弦,每弦以一柱支撑,斜如雁行,故称。“莺语”,是以拟人手法形容悦耳的筝声。而在“莺语”前着一“春”字,不仅表明春天的莺声最美妙,而且说明少女以筝传情,向少年传去爱情的信息。
过片二句既承上又启下,转写离别后之怅恨。“娇云”与“梦断”是用典,出自宋玉《高唐赋》:“昔者,先王(楚怀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女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后遂称男女之幽会为巫山云雨。此句似乎暗示他们的幽会。是青年男女的私下偷情,还是秦楼楚馆的逢场作戏,并没有说。但他们的欢会是暂短的,很快就分手了。是生死幽隔,还是封建礼教的阻遏,也没有说,都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的余地。“娇云”,既是用“云雨”之典,又暗喻美发,并回应“翠鬟”二字。这里是借代弹筝女子。“容易飞”,是说她的离去是轻易而迅速,因而也留下了无限的遗恨。下一句“梦断知何处”,似他问似自语,当有两层含义:一是说他们的昔日的幽会好似阳台之梦,如今人去梦断而不知人去何处;一是说少年追忆往事,渐入梦境,一觉醒来,精神恍惚,而不知梦断何处。这一句情思绵绵,别恨悠悠,把少年的无限怀念和怅惘之情充分地表达出来。如果说以上各句都是写往事或梦境的话,那么最后二句则是对男子现实处境的描写。前一句是写静:深院独处,悄然无声;夜暮闭门,则更加沉寂。后一句是写动:急雨阵阵,淋打芭蕉。但这急雨似乎又打在怀人的心上,使他心烦意乱,愁肠百结。
这首词章法结构既严谨又跳荡。人物形象既隐约又鲜明。上片正面写弹筝女子,侧面衬英俊少年;下片实写少年,而虚写少女。虚实相间,情景交融。结尾以动写静,动静结合,犹如撞钟,余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