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禁馈送告示》原文与翻译、赏析
接受所部内馈送土宜礼物①,受者笞四十,与者减一等,律有明禁。粮里长各色人等②,每每送薪送菜,禁不能止。穷诘所以,盖沿袭旧日风习,今日视为常事。且尔等名为奉承官府,意实有所希求。谓之意有希求者,盖亿官府不易反面③; 而今少献殷勤,他日禀公事、取私债、多科钱粮、占人便宜,得以肆行无忌也。若有美意,则周尔邻里乡党之急可也④; 官有俸禄,何故继富⑤?与之官,取之民,出其一而收其十,陷阱不浅! 今后凡有送薪送菜入县门者,以财嘱论罪⑥。虽系乡宦礼物⑦,把门皂隶先禀明,后许放入。其以他物装载,把门人误不搜检者,重责枷号。
【鉴赏】 这是一篇禁止送礼的告示。明代中叶,吏治腐败,贿赂公行,送礼成风。海瑞初任淳安知县就针对当地给官府送薪送菜的旧习,出了这张告示。
首先,“告示” 以“法” 为据,强调凡辖内人士给官吏送土特产者,接受者打四十大板,送者减半,打二十大板。这是“律有明禁” 的。其次,分析了淳安县内给官府送薪送菜的旧习及其危害性。先揭穿这种行为的实质是 “意实有所希求”。这些人以为官府不会翻脸,以今日 “少献殷勤”,谋他日 “禀公事、取私债、多科钱粮、占人便宜,得以肆行无忌”之利! 再提出诫言: 若有美意,可以周济乡邻之急。用不着再给官吏增加财富,并指出其危害: 你们从百姓攫取来的财富中拿出一份送礼,而后再去收刮十份,让百姓恨官府,这给官府造成多深的陷阱! 作者层层深入,由表及里,可见送礼势在必禁! 最后,“告示”规定: 今后再有送礼者,以贿赂论罪; 即使乡宦人家,亦需门役禀报,再许入内处理。其它人等,门役如未搜查出来,要重罚枷号示众!
“告示” 观点鲜明,叙议结合,层次分明,条理清晰。据载海瑞贴出这张“告示”后,自己穿布袍吃粗米,让一老仆种菜自给。母亲做寿,买二斤肉,传为佳话。可见 “告示”事小,却表现了海瑞禁馈反贪、廉洁刚直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