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家骅《苍梧云盖寺访无可上人》爱国诗词鉴赏

作者: 丰家骅

精舍萧疏山路斜, 高人解组即袈娑。

沧桑痛哭知无地, 江海流离不见家。

云暗苍梧飞锡杖, 梦归秋浦泛仙槎。

与君对坐成今古, 尝尽冰泉旧井茶。

施闰章

无可上人,是明遗民方密之的僧名。苍梧,即苍梧山,一名九疑山,位于湖南宁远县内。这首诗是诗人官江西、分守湖西道时,往访方密之后所作,记述了造访相谈的情景。

“精舍萧疏山路斜”,紧扣诗题,从造访之途写起。九疑山,山有九峰皆相似。在高高的九疑山上稀稀疏疏地座落着几座寺庙。诗人踏着弯弯曲曲的倾斜的山路攀登而上,去拜访一位居住在那里修炼的高人。这位高人原来并不是僧人,“高人解组即袈娑”,交代了他的特殊身世,他是解下印绶、辞去官职,穿上袈裟、弃家为僧的方密之。方密之,即方以智,安徽桐城人,明末进士。早年以文章气节与侯方域、陈贞慧、冒襄被称为明末“四公子”。李自成军攻入北京后,他逃至南方;南明王朝覆亡后,他削发为僧,名弘智,字无可,别号药地和尚,是一个既有学识又有气节的知识分子。诗人不辞登山之劳,寻访这位“高人”,表现了对他的无限景仰。

诗人到了山上寺中,二人相见,无可上人烹茗相待,对坐谈心。上人谈及崇祯自缢于煤山,桂王覆亡于广西,故国沦丧,经过这场沧桑巨变,已无一块净土可居,伤心得痛哭流涕。他流落在江湖之上,颠沛流离,四海虽大已无家可归。他在《独往》诗中曾说:“同伴都分手,麻鞋独入林。一年三变姓,十字九椎心。”他为了逃避新朝的追寻,因而出家为僧,栖身于九疑山上的云盖寺中。云盖寺筑于高山之巅,浓云笼罩着寺院。无可上人在那政治环境恶劣的气候下,隐居于寺中,手持禅杖仍不忘恢复。他时时思念着自己的故乡,但又不能归去,便常在梦中乘着仙人所乘的木筏回到“秋浦”。秋浦属宣城郡,故城在今安徽贵池县境,这里指无可上人的故乡。诗句表达了方密之出家为僧后,始终不忘故国旧乡的情怀。

诗人与无可上人对坐,谈了很多往事。他们一边谈心,一边品茗,不仅尝了山上清泉烹的茶,也喝了古井之水泡的茶,谈的时间很长,而这些都已成为过去了,含有一种无限惆怅之情。明代遗民诗人,有的直接参加抗清军事斗争,以身殉难;有的明亡后流亡隐居,不事新朝;有的削发为僧,保全气节。无可上人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志行高洁,对故国一往情深。

这首诗虽题为“访无可上人”,但对造访的直接描写用墨不多。诗人没有象一般访友篇什,把主要笔墨花在抵达友人居处的环境描写上,或是渲染相逢时的情景。诗中只是从二人尽日长谈中,摘取了几个片断,表现无可上人的高尚节操,虽然较为隐晦曲折,但意蕴还是可以探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