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朱安群刘友林
半壁东南三楚雄, 刘郎死去霸图空。
尚余遗业艰难甚, 谁与斯人慷慨同。
塞上秋风悲战马, 神州落日泣哀鸿。
几时痛饮黄龙酒, 横揽江流一奠公。
孙文
这首挽诗载《中国革命纪》第十五册,诗为痛悼刘道一烈士而作。刘道一,字炳生,湖南衡山人。1905年在日本留学期间加入同盟会。1906年受命回国到湖南了解哥老会的情况,准备发动起义。同年十二月,萍乡、浏河、醴陵等地爆发武装起义,刘在长沙负责与东京同盟会联系,被清政府逮捕,1907年一月英勇就义。“半壁东南三楚雄”,诗的首句,指出湖南等地在南中国半壁天下,占有重要地位。因刘是湖南人,所发动的起义又是在湖南一带,故此这句也是对这次起义和刘道一功绩的高度赞扬。三楚,秦汉时将战国楚地分为西楚、东楚、南楚,包括今苏北、江西、湖南、湖北一带地区(见《史记·货殖列传》)。遗憾的是,借助三楚的雄险地势而展开的革命活动,由于刘道一的牺牲而受挫。“刘郎死去”一句,透出诗人无限的哀痛。诗人与刘道一是好友,但更是革命事业的同志,诗人抒发的,不是一般朋友间的伤悼之情,而是烈士之死给革命事业带来损失的沉痛感情。黄兴《吊刘道一烈士》诗亦说:“我未吞胡恢汉业,君先悬首看吴荒。”两诗都因“眼底人才思国士”,痛惜革命正值艰难之际而英灵早逝。“尚余遗业艰难甚,谁与斯人慷慨同”,烈士遗留的革命事业尚未完成,任重而道远,如今有谁能象他一样奋发激昂呢?“有谁”,诗人的回答是肯定的,他相信会有更多的象刘道一一样的英雄出现,实现烈士的遗志。斯人,这人。一人仆而万人起,革命斗争决不会停止。“塞上秋风悲战马,神州落日泣哀鸿。”塞上,边塞之上,古诗中常用以指前线。悲战马,战马悲嘶,“悲”即悲壮之意。哀鸿,语出《诗经·小雅·鸿雁》:“鸿雁于飞,哀鸣嗷嗷。”以哀鸣的鸿雁喻流离失所的人民。这两句承上而来。你看,“与斯人慷慨同”的众多的革命者仍在疆场上策马驰骋,为推翻清王朝进行着不懈的斗争,而专制的清政府已是日薄西山,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胜利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诗人遥想着未来的胜利,同时心中告慰九泉之下的英灵:“几时痛饮黄龙酒,横揽江流一奠公。”“黄龙酒”,用岳飞典故:《宋史·岳飞传》载,岳飞率军北伐抗金,取得多次胜利,他曾满怀信心与部将相约:“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黄龙府,金初的都城,故址在今吉林省农安县。黄龙酒,这里喻指革命取得胜利时的庆功酒。诗人气势如虹,想象在庆功时要横揽江流,以一江流水当酒来祭奠刘道一烈士。
孙中山先生在戎马倥偬,政务繁冗之暇,仍不辍诗文之作。传世的完整诗作虽然仅此一首,但就从这一首诗中,也能见出其高深的文学造诣。诗中有数处用典,但都自然贴切,毫无晦涩之感,全诗慷慨悲壮,气象宏阔,表现出革命家的博大胸襟和坚定的胜利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