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刘文忠
羽檄起边亭, 烽火入咸阳。
征骑屯广武, 分兵救朔方。
严秋筋竿劲, 虏阵精且强。
天子按剑怒, 使者遥相望。
雁行缘石径, 鱼贯度飞梁。
箫鼓流汉思, 旌甲被胡霜。
疾风冲塞起, 沙砾自飘扬,
马毛缩如猬, 角弓不可张。
时危见臣节, 世乱识忠良。
投躯报明主, 身死为国殇。
鲍照
此诗是一首洋溢着昂扬爱国热情的边塞诗,“代”是模拟的意思。它是一首拟乐府诗,郭茂倩的《乐府诗集》把它编入《杂曲歌辞》中。《乐府解题》说:“《出自蓟北门行》,其致与《从军行》同,而兼言燕蓟风物,若突骑勇悍之状。”
诗的开头八句为一个层次。用逆笔先写敌骑入侵,边庭告急,为后文作了铺垫。“羽檄”二句,破空而起,见得军情十万火急。“征骑”“分兵”是朝廷采取的应急措施。广武在今山西代县西,朔方郡在今内蒙古自治区河套西部及后套地区。看来最吃紧的地方就是朔方郡。“严秋”两句,写出了敌方的兵强马壮。秋天正是北方游牧民族草黄马肥的季节。也是他们南侵的好时机,又加上他们早已准备好强弓劲矢,看来一场拼杀是无可避免了。“天子”两句,写天子震怒,使者络绎不绝,又从另一面补写出军情的紧急。这前八句诗,大有剑拔弩张之势,气氛的渲染颇为浓烈。
“雁行缘石径”以下八句为第二层次。“雁行”、“鱼贯”都是排成长串的意思,战士们沿着崎岖的山路行军,自然免不了攀山越路,横跨山崖中的石桥,行军之苦已可见一斑。中间又忽然插入“箫鼓流汉思”两句,一言战士通过军乐,流露出思念故国故土的感情,一言行军途中的风霜之苦。下文又层层递进,紧紧扣住北方的气候特点,专在寒字上设色,极力铺写苦寒之状。疾风冲塞而起,飞沙走石,战马塞外的风沙与苦寒,飘动的旌甲,悲凉的箫鼓,被冻得紧缩着马毛,如同坚硬的剌猬一般,弓被冻得难以拉开,以马形人,更可见苦寒使人难以忍受。
末四句为一层次,先插入“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的议论,微露感概。表明在国难当头之日,正是考验一个人的节操之时。结尾两句,是全篇的旨归。“身死为国殇”句,用屈原《国殇》的典故,表现出爱国将士誓死保卫祖国,不怕牺牲,甘愿将一腔热血洒在战场上的决心,这决心如同钢铁般的誓言,它的用典又使我们联想到“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的诗句,诗写到这里,已将爱国的精神,推向了高潮。
此诗开头,可谓“发唱劲挺,操调险急”,节拍飞动跳跃,如急管繁弦。写苦寒之状,历历如在目前。诗人用刚健遒劲的笔力,构造出一幅幅鲜明的图画,急驰的羽檄,接连燃烧的烽火,凭陵的胡骑,塞外的风沙与苦寒,飘动的旌甲,悲凉的萧鼓,战马的鸣嘶,爱国壮士的勇决,从天子到使者到战士,都露出身影,都活动在一个历史大舞台上,一个驰骋着千军万马的阔大的场面上,这场面就是爱国壮士活动的场景,作者所要突出的,不是天子,也不是使者,而是被坚执锐走向卫国前线的将士,作者从不同的侧面表现他们,让他们经受种种考验,又写出他们的感情世界,这些描写,给全诗带来了悲壮淋漓的艺术风格,也收到感人的艺术效果。
此诗在边塞诗的发展上有承前启后的作用。它有曹植《白马篇》的影子,又影响到岑参的边塞诗。《白马篇》后半篇所写的:“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扬壮士篇,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其中的意境,为鲍诗所汲取。而岑参在《走马川行》中所描绘的“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以及《白雪歌》所写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均有鲍诗的影子,但在描绘奇丽的边塞风光上,在描写苦寒方面,岑参又发展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