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的人品
孟浩然虽“学而优”,但却未能“仕”,他自言“俱怀鸿鹄志”,也曾赴长安应试,还曾投诗丞相张说,希望他能援引,但是他既未考中,又未被援引,一生隐居乡里。孟浩然才名一世,却未能入第,原因很多,或许与其性情有关。
《新唐书·孟浩然传》篇幅短小,为了便于理解孟浩然的人品思想,不妨援引如下。
孟浩然,字浩然,襄州襄阳人。少好节义,喜振人患难,隐鹿门山。年四十,乃游京师。尝于太学赋诗,一座嗟伏,无敢抗。张九龄、王维雅称道之。维私邀入内署,俄而玄宗至,浩然匿床下,维以实对,帝喜曰:“朕闻其人而未见也,何惧而匿?”诏浩然出。帝问其诗,浩然再拜,自诵所为,至“不才明主弃”之句,帝曰:“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因放还。采访使韩朝宗约浩然偕至京师,欲荐诸朝。会故人至,剧饮欢甚。或曰:“君与韩公有期。”浩然叱曰:“业已饮,遑恤他!”卒不赴。朝宗怒,辞行,浩然不悔也。张九龄为荆州,辟置于府,府罢。开元末,病疽背卒。(《新唐书》卷二〇三“文艺”下)
这篇简短的传记中记载了这样几件事:太学赋诗、吟诗触讳、失约韩朝宗、入幕张九龄、病疽背卒。太学赋诗表明孟浩然诗歌写得好,入幕张九龄是介绍孟浩然的经历,此不赘述,其他三件事尤其能表现出孟浩然的人品思想,下面不妨一叙。
1.得罪唐玄宗,终身布衣
《新唐书·孟浩然传》记载了这件事情,说王维私自邀请孟浩然进入内署,忽遇唐玄宗造访,孟浩然躲于床下,王维据实禀报,唐玄宗也知道孟浩然这个人,就让孟浩然作诗,于是孟浩然出来吟了一首诗——《岁暮归南山》: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唐玄宗一听“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就不高兴了:“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于是将孟浩然放还。这是《新唐书》对孟浩然布衣终身的一种解释,且不管其解释是否合理,但从这个故事就可以看出孟浩然有些“夫子”气,不会奉迎圣意,不会歌功颂德。
2.失约韩朝宗,不慕虚名
韩朝宗是山南东道采访使兼襄州刺史,是当时襄阳的一把手。韩朝宗在当时很有名望,因为他推荐的几个人,在朝廷干得都很好,所以人们都认为韩朝宗善于识人。也正因为如此,李白就到襄阳专门拜访韩朝宗,请韩朝宗推荐他出来做官。韩朝宗与孟浩然的关系很好,因为韩朝宗的父亲韩思复曾经做过襄阳的襄州刺史,韩思复死后,孟浩然与其他人一起给韩思复立了一个碑,韩朝宗有条件、也有情理推荐孟浩然。从上述引文,我们可以看出,韩朝宗确实想推荐孟浩然,约好带孟浩然进京,以企扬名朝廷,但是没有成行,原因出在孟浩然自身,等到约定时期,恰逢孟浩然与文友会饮,有人提醒他与韩刺史的约定,如若错过,将很可惜,孟浩然斥责说,我已与友畅饮,正在兴头,还管他干什么,于是继续与友饮酒,放弃了一次扬名的好机会。王仕源《孟浩然集序》也记载了这件事,并且评价道:“既而浩然亦不之悔也,其好乐忘名如此。”这就是说是孟浩然自己放弃了一次绝佳的机会,而且不后悔,是因为他不慕官场虚名。
3.款待王昌龄,病发身亡
《新唐书·孟浩然传》只记载孟浩然“病疽背卒”,很简略,而王仕源《孟浩然集序》对此事记载相对较详细,“开元二十八年,王昌龄游襄阳,时浩然疾发背且愈,相得欢甚,浪情宴谑,食鲜疾动,终于冶城南园。”这就是说孟浩然因为款待王昌龄,食鱼病发而亡。
开元二十八年(738年),王昌龄从岭南贬所遇赦北归,途经襄阳,拜访孟浩然,孟浩然很高兴,一是“有朋自远方来”,二是朋友的前途柳暗花明了,就好酒好肉的热情款待,但是孟浩然在事前得了重病,好不容易稍有好转,结果因为这一次尽兴招待朋友,喝酒吃肉,导致旧病复发身亡。
这正应了现今酒场上的一句话“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孟浩然豪爽重义,足见一斑。事实上,孟浩然与张九龄、王维、卢撰、裴朏、郑倩之、孤独册、王昌龄等官员、名家均为忘形之交。
通过这三件事情,我们可以看出孟浩然的品性,刚直、不会阿谀奉承、轻名利、重情义,是个性情中人,这也难怪他未能跻身仕途,话又说回来,即使他跻身仕途,就凭他这性格,恐怕混得也不会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