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祠
朱贵祠,位于慈城大宝山西麓,建于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为纪念在鸦片战争中英勇阵亡的朱贵将军及其部下。原名“高节祠”,又名“慈郭庙”,俗称朱将军庙。祠内原有民族英雄林则徐题写的“忠规孝矩”四字牌匾。
《清史稿》是这样叙述朱贵将军与大宝山之战的:
“鸦片战争”中浙东一带的战事,以定海之战最激烈。后来由扬威将军奕经统率的清军,将帅无能,视战事如儿戏,唯有朱贵将军称得上忠勇。
朱贵,字黻堂,甘肃河州人。出生于行伍之家,考中武秀才。曾在川陕一带清剿“教匪”,有匪首藏在密密的竹林里,拿长矛刺伤主将,朱贵夺其矛而擒之,勇冠军中。道光二十一年(1841),擢升为浙江金华协副将。
道光二十二年(1842)春,奕经规划收复宁波、镇海,令朱贵率陕甘兵九百人参与收复镇海。朱贵的部队还没到达镇海城下,宁波一路清军已作战失利,于是奉命停止前进,转赴慈溪长溪岭大营,暂屯慈城大宝山。二月初四早晨,英国侵略军乘胜以两千人自慈城大西坝登岸,进攻大宝山,朱贵率所部迎击,毙敌四百余人。敌人不停地进攻,从早晨战至傍晚,朱贵的士兵都没有吃饭,依然死战不退。这时乡勇忽然溃散,敌人从后山包抄上来了;又发现有三艘敌舰自丈亭江直逼大宝山下,朱贵所部腹背受敌,陷入重围。最后时刻,朱贵“怒马斫阵,中枪马倒,跃起夺敌矛奋斗,伤要害,乃踣”——也就是骑马冲向敌人,中枪倒地,又跃起,夺敌人之矛进行肉搏战,不幸被击中要害牺牲。儿子昭南,用身体保护父亲,同时阵亡。部下黄泰、徐宦、陈芝兰,知县颜履敬等,连同兵卒三百余人英勇战死。皇帝下诏嘉其忠勇。
朱贵祠
由于大宝山之战中,敌人“受创甚钜,遂戒深入,慈溪县城获完”——意思是敌人被打怕了,不敢深入,慈城也因此得以保全。乡民们为纪念朱贵将军抵抗侵略者的功绩,为其建祠立庙;在收复宁波、镇海战斗中牺牲的少数民族将领阿木穰、哈克里也附祀其中。
《清史稿》是这样评价这场“鸦片战争”的:“海疆战事起,既绌于兵械,又昧于敌情,又牵掣于和战之无定,畏葸者败,忠勇者亦败。专阃之臣,忘身殉国,义不返踵,亦各求其心之所安耳。呜呼,烈已!”意思是说:在这场战争中,清军武器、情报都落后很多,是战是和意志不坚定,消极避战的失败了,英勇抵抗的也失败了。然而像朱贵、阿木穰、哈克里这些远道而来的将士,舍生忘死,精忠报国,尽管战斗失利,也可以说问心无愧了。这是一场悲壮惨烈的战争。
《清史稿》关于朱贵将军与大宝山之战的叙述,可能有三点不符合事实:
其一,朱贵所部驻扎于慈城西门外大宝山,文蔚所部驻扎于长溪岭,根本不是为了保卫慈城。英国侵略者从宁波来,完全可以从慈城东门、小东门、北门进入。当时慈城城内只有几百个民兵和一个不懂军事的知县,一触即溃。即使大宝山上枪炮齐发,其射程火力也根本阻挡不了敌人进城。从宁波出发,敌人完全可以不理会朱贵、文蔚所部,沿姚江西进,占领余姚、绍兴,乃至杭州,所以清军的这个布防根本就是消极避战,作壁上观。
其二,朱贵将军所部的战果,一说毙敌四百余人;一说“英军尸体遍地皆是,用三艘小火轮装运了数天”;一说朱贵将军骑马冲锋,“手斩数十级”——按当时清军战斗力,取得这样的战果几乎不可能。据学者茅海建所著的《天朝的崩溃——鸦片战争再研究》,大宝山之战英军仅阵亡3人,清军阵亡达340余人。
其三,所谓“受创甚钜,遂戒深入,慈溪县城获完”完全不符合事实。据《溪上遗闻集录》记载,朱贵将军战死后,敌人进入慈城,焚毁大堂、内署及左右丞尉署,破狱出罪人,毁坏房屋无数。按光绪《慈溪县志》的记载,二月初四战斗结束后,英军焚毁官署、大有仓、郑山庙、护龙寺,二月初五焚长溪寺,二月初六才退还郡城。慈城又一次遭受了明代倭寇屠城那样的浩劫。所谓“用三艘小火轮装运了数天”,很有可能是英军在源源不断地运送战利品。之后,敌人集中兵力北犯,舰队驶抵南京江面,逼迫清政府签订了《南京条约》,这哪是敌人被朱贵将军的抵抗吓破了胆?
值得一提的是朱贵祠内原有林则徐题写的“忠规孝矩”四字,意思就是“为人臣止于忠,为人子止于孝”,朱贵将军父子称得上忠臣孝子。虽然没有打胜仗,却也没有像当时很多清军将领那样畏敌如虎,临阵脱逃,他们是严守规矩的模范军人。相比之下,那些不守规矩的清军将领,既不能算忠臣,也不能算孝子。
朱贵祠内还有一块立于1940年冬的“重修朱将军庙碑”。当时为鼓舞抗战士气,民国政府慈溪县长章驹主持重修朱将军庙,其碑记写道:自七七事变以来,慈溪小县“踊跃从戎者已达五千余人”。一年后,慈城沦于敌手,县长章驹殉职于四明山抗日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