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两晋南北朝·孔约·龟精
亦题《谢宗》、《谢宗遇龟怪》。东晋志怪小说。孔约撰。原载《孔氏志怪》。《太平御览》卷九三一引载。李剑国《唐前志怪小说辑释》、李格非等《文言小说》皆选入。作品叙写人妖相恋故事:会稽吏谢宗到吴郡(今苏州市)休假,一个人在船上。忽有女子,姿性妖婉,来到船上,问宗:“有好丝没有?我想买。”宗因与戏,女渐相容,留在船宿,欢宴到天明,女子请求留在船里,谢宗答应了。从此船人在晚上经常听到言笑之声,还闻到一股香气。整整一年,女子往来同宿。船人偷偷窥视,不见有人,才知是妖精,于是一齐动手搜查捕捉。良久,得一物,大如枕;须臾又得二物,有拳头大小。以火观之,乃是三只龟。谢宗悲思,数日方悟。他自己说,此女一年中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叫道愍,小的叫道兴。后来,他就将这三只龟送回江里去了。作品通过谢宗赴假乘船时与龟精化成的美女欢宴同宿、恩爱生活的故事,表现了妖物对人挚意缠绵的恋情。作品构思奇幻,描写细腻委婉。女怪寻情时,表现得婉转含蓄,她以欲市佳丝的隐语来挑逗谢宗,“丝”字谐音“思”,隐语双关,含情脉脉地表达了龟精对谢宗的爱慕之心。贸丝是假,寄情为真。可以看出,作者这样描写,是从民歌中汲取了营养而精于构思的结果。《诗经·氓》中“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就已有这种托物寄情的手法。六朝民歌里也多有运用,如《子夜歌》的“前丝断缠绵,意欲结交情;春蚕易感化,丝子已复生”等。作者寓用此法,深见艺术造诣之高。文中的谢宗也是个“情种”,在得知女伴是龟精之后,既不忌恨,也不懊丧,而是“悲思数日”,最后以“送之于江”表示了他的怜惜与多情。这种描述,确实余味深长,令人赞叹不已。在人妖相恋的此类小说中,本篇是很有独特情致的。《太平广记》卷四六八所记《谢宗》条,注明引自《志怪》,但情节有所改动,文字也多有不同。如删去以“丝”寄情的极致,直叙龟精化女到船相戏;尤其是结尾,变成:“……宗又云,此女子及二儿,初被索之时大布,形并缩小,谓宗曰:‘可取我枕投之。’时族叔道明为郎中令,笼三龟示之。”此一改录反而使原故事失色不少。实为小家所用蛇尾之笔。这个离奇的爱情故事,对后世文学创作有一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