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党发财记》简介|鉴赏

《新党发财记》简介|鉴赏

一名《官场维新记》。政治小说,十六回。佚名著。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三月作新社出版, 全称《新党升官发财记》。

《新党发财记》写一个名叫袁伯珍的乡绅,由举人的底子,借维新的口号, 以偶得之款觅官,以既有之职渔利,如此几经周折反复,渐渐发迹起来,直至“成为身兼数职的一等红官僚”(阿英《晚清小说史》),践了其日夜图之的升官发财的梦想。袁伯珍原是个久居乡里,眼界狭窄,头脑迂阔的人。因闻维新事,始悟夤缘腾达之捷径,乃以侵吞的积谷款五千作资本,出门寻差谋缺。先上条陈,献报效,以劝学投制台之好;继得赏识,购机器,于沪地见世道之风。才荐教习,新识勿克司,虽洋相百出,却异常热络;又谋保举,难顾刎颈交,即暗中使刀,便出卖朋友。为堵舆论,陈言报例;查办矿案,思利擅权。话筹款集股,终虎头蛇尾;设熬脑公司,乃倚势跋扈。订学章,请大安,趋走在制台王爷门庭之间,左右逢源;说赔款,谈交易,斡旋于洋人官府龃龉之中,两边讨好。办警察学堂,增设隐捐,人心惶惶;营习艺会所,搜缉匪徒,借机讹诈。催屯田旧欠,拼命要价;调署理学务,无利不取。弄资本勾通内外;任会办瞒天过海。于是乎,假维新之助,竟功成名就,所谓新政至要的学务,财政,练兵三处美差同时降临。福星高照,鸿运齐来。袁伯珍则踌躇满志,将平步青云。

《新党发财记》是一部倾向性较为明显的小说。作品是主张维新的,并期待着维新能为家国带来“新机”。但其反对、揭露乃至攻击的是那些投机趋时,滥竽充数,假维新之名,行利己之实的新官僚,即所谓“新党”。这一旨意可从其卷末的结束词中见出:“舞台开处,看维新两字招牌高揭。换个排场图富贵,也算识时英物。假面欺人,虚言捣鬼,径路终南捷。诸公莫笑,个中半是凉血。听说上野园中,武良街上,铜像于今屹。天悯支那憔悴甚,应有救时豪杰。变过内容,拓开新步,努力追先哲。焚香私祷,新机此日萌蘖。”

作品首先试图从一般规律出发来说明“新党”得以产生与存在的原因。其认为,世间之万事万物,“有个真的,必定有个假的,不期然而然,与那真的拼做一对”,尤其于沧海横流,时势大变之际,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因而“新党”的出现是不足为怪的。这实际上已包含着一种对于对立统一关系的初步的认识。但是,“以伪乱真”,“那假的还要胜过真的一筹”,往往教人扑朔难辨,则又有着莫大的危害,所以,要给予反对与揭露。这就为作品的叙述提供了一个思想基础。接着,对“新党”的存在及其影响,作品有进一步的见解。在维新潮流中,那真正“发于热诚,出于血性,实事求是”去做事业的人,百里难寻一二,众多的便是这些“改头换面”,重新出笼的“新党”。然虽则如此,若没有这些人去“起个根基”,老大帝国,乃万古难变,所以那“新党”倒又是“断乎不可少的”。就其语意看去,这种认识固有一定局限,但由其语气读来,则又不无曲折的讽喻之意。

《新党发财记》写袁伯珍的发迹史,虽袁伯珍乃“原不真”的谐音,是一个虚构的人物,但作品的叙述依然能注意从切实处落笔,把一个从仅知鸦片、洋钱的乡绅,假维新做个升官发财的捷径,到官运亨通,私囊中饱,成为名符其实的“新党”的过程,勾勒得简洁,明晰。且其事件安排,情节布置,皆绵延勾连,前后联系,或有殊途,终为同归,水到渠成式的结局,较好地体现了作品的旨意。确可称文字劲练,笔法老到。尤为精彩的是作品终卷前袁伯珍醉酒之后的一段自白:

目下虽然万口一词,说维新维新,却不可把维新两字看得认真。只可求形式上的维新,不可求精神上的维新。要晓得精神上的维新,乃是招灾惹祸的根苗。若换作形式上的维新,便是升官发财的捷径。(第十六回)

这是现身说法的一个“经验”总结;这是“新党”升官发财的全部秘诀所在;这是一篇言简意赅的自供状。作品借人物之口道出,其辛辣讽刺的用意是不言自明的,其悉心擘划的谋虑亦是相当深远的。

《新党发财记》以对于“新党”发迹过程的揭露与“新党”之能产生及存在的原因的探求,为人们展示了维新变法这一复杂的社会历史现象的一个重要侧面。作品所提供的形象及其所寄予的思考分析,具有一定的认识价值。因而,作为政治小说,作为“维新官场现形记”,诚如阿英所评价的,《新党发财记》是同类作品中“写得较好的一部”(《晚清小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