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子全传》简介|鉴赏

《韩湘子全传》简介|鉴赏

明代白话长篇神魔小说。全书三十回,明杨尔鲁编写。现存金陵九如堂刊本,题“钱塘雉衡山人编次”, “武林泰和仙客评阅”。卷首有序,署“天启癸亥(一六二三)季夏朔日烟霞外史题于泰和堂”。另有叙乐堂、武林人文聚、步月楼等刻本。 解放后,中国书店于一九八七年五月,影印出版《绣像韩湘子全传》 (分二册);同年十月,春风文艺出版社把《韩湘子全传》、 《吕仙飞剑记》、 《吕祖全传》三书合刊出版,书名《八仙全书》。

《韩湘子全传》,叙说第八洞神仙韩湘子十二次度叔父韩文公之事。韩湘子本汉帝时期左丞相安抚之女灵灵死后托生白鹤,经钟、吕二仙的普度,投托九代积德的韩家,为韩愈的兄长韩会之子。到了七岁,父母双亡,由韩愈夫妇抚养。不读诗书,无意功名。成亲后,与妻芦英相敬如宾,不沾房事,三年无育。韩愈指望他“习文学武,做一个文武全才,替朝廷出力, 与韩门争气”,谁知湘子唯习唱道情,别无所求。韩愈严厉训斥,湘子干脆离家出走, 访师修道。钟、 吕两仙怕他道心不坚,难以脱化凡躯,超升天界,设置金钱美女引诱,猛虎巨蟒惊吓。湘子一心修道,毫不动摇,经历千难万险,终到仙境,修成正果,成为上八洞八仙之一。湘子既列仙班,奉玉帝旨意,下界普度叔父韩愈。他南坛祈雪、相见宪宗、身闯华筵以及许多神通变化,无奈韩愈官至礼部尚书, “贪恋着高官大禄,不肯回头”,随湘子出家。湘子又变作番僧模样,进献牟尼佛骨, “忙得那在朝官宰贵戚皇亲,以至庶民妇女,瞻奉舍施,惟恐不及”。韩愈上了《论佛骨表》,触怒了宪宗,贬为潮洲刺史。去潮州迢迢八千里途中,湘子多设磨难,百般开导,对韩愈有所触动,悟出“富贵风中烛,浮名水上泡”的道理。 到了潮州,当地鳄鱼兴风作浪,韩愈借助湘子的法力,写了 《祭鳄鱼文》,为民消除鳄患,士民人人仰德,奉若神明,建立生祠。不久上命调任内地袁州刺史,韩愈不再贪恋荣华,诈言病亡,随湘子出家修行。湘子经过十二次度了叔父,又秉旨度了婶母窦氏和妻子芦英,点化岳父林圭。原来众人都是上界神仙,因冲犯太清圣驾,贬谪下凡,孽满各复原位。湘子的生身父母, 因所谓“一子升仙,九族登天”,也脱离轮回转生的苦海,踏上莲台。他的前世——死后堕落香獐的丈夫,服下吕师仙药,脱去皮躯,再行修炼,以成正果, 超凌仙境。

书中的韩愈,史有其人,然无出家修行之事,更无得道成仙之说。据史料纪实,韩愈是一个儒家的忠实信徒,一向排斥佛教和道教,他的这种态度,必然遭到一些佛道之徒的非议,有的称他服毒性剧烈的硫黄“丹药”而死,佛教徒甚至捏造韩愈晚年皈依佛教。小说的作者或许受到这些不实之词的影响,或许为了体现佛理与儒道的统一,写韩愈在经受许多磨难之后,顿然醒悟,投身佛门,修行成仙,不仅违背史实,也有点荒唐了。更为严重的是,作者凭空编造了韩愈是天神下凡,在去潮州的途中又因迷恋倩女被吊在树上,纯属荒诞。这大大影响了作品的价值。至于作品中的那些神灵因犯天条被贬下界,湘子的托生,他和香獐的“前世姻缘”等,完全是一派胡言。再有湘子和韩愈的关系,一是传说中的八仙之一;一是唐朝著名文人,硬把两人用“叔侄”的名义连在一起,也是妄谈。

小说的不足是显而易见的,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作品一开始,痛斥了汉帝的淫威,把矛头指向最高统治阶级。这是汉帝见左丞相不愿把袅娜绝世的女儿许配给丧妻未娶的皇侄,竟削去安抚官职,并把他的女儿嫁给一个丑陋粗恶的村夫,使灵灵心怀郁郁,不上数年得病身亡。然而灵灵之死,也揭示了左丞相安抚的阴私与丑恶的灵魂。他对女儿配偶的选择,采取一种类似商品交换的方式,宁做首相的继室, 以换取“一品夫人”; 不嫁给状元,因为状元夫人要过十五年方才做得“一品夫人”。这种荒唐的择婿标准,安抚的本意是想光耀门楣,永享富贵,结果反受其害,葬送了女儿, 自己受到罢免。这对安抚的贪得无厌是有力的讽刺。作品又尖锐地嘲讽了那些把终南山作为“仕宦捷径”的佛门伪徒,他们在官场“失了周折”,就弃官躲到终南山,佯说“我无意于功名,随人弹劾,我只是不做官了”;一待事情过去,他却钻营谋干,在人前卖弄道: “我本无心求富贵,谁知富贵逼人来。”作品对崔尚书轻信谗言,不顾昔日同僚之谊,乘人之难,投石落井的卑劣手段,也有所揭露和谴责。

在表现方法上, 《韩湘子全传》继承了宋元话本的优良传统,用流畅朴素的白话叙述故事,使故事生动活泼, 引人入胜。在塑造典型形象时,把人物置于复杂尖锐的矛盾冲突中,逐渐演变,步步深入。如韩愈弃官出家,经过所谓的十二度,一度未平一度又起,矛盾的冲突也波澜起伏、跌宕有致,充实和丰满了这个人物形象。对每一回的故事情节,穿插着大量的诗词曲赋,雅俗各具, 表现了作者多方面的文学修养,给作品增添了不少风采。情节曲折,结构严密, “分合不相牴牾,首尾不为矛盾” (本书序言),这样就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但本书人物间许多对话和不少诗词曲赋不相协调,阐扬佛教玄理深奥难解,枯燥无味。某些细节描绘流于繁琐,甚至夹杂着淫秽的成分。有的情节编排得也不合情理。烟霞外史在为《韩湘子全传》作序时,称其“有《三国志》之森严, 《水浒传》之奇变;无《西游记》之谑虐, 《金瓶梅》之亵淫”。这种评价虽然过高,但也可以看出这部神魔小说的某些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