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梦柝》简介|鉴赏
清代白话才子佳人小说,四卷二十回,又名《三巧缘》。题“蕙水安阳酒民著”, “西山灌菊散人评”,作者真实姓名与生平不详。刘廷玑于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说: “近日之小说,若《平山冷燕》、 《情梦柝》、《风流配》、 《春柳莺》、 《玉娇梨》等类,佳人才子,慕色慕才,已出之非正,犹不至于大伤风俗。” (《在园杂志》)可知作者为康熙时人,书写于康熙五十一年前。传世版本最早者为康熙间啸花轩刊本,封面镌“警世奇书啸花轩藏板”,半页十行,行二十五字。此外还有华文堂、解颜堂、芥子园等刊本, 和分六、七卷的刊本。
书叙明崇祯间河南归德府鹿邑县秀士胡楚卿,去遂平访友途中,遇上蔡沈若素,慕其美貌,卖身沈府为书童,沈夫人为之取名喜新,并以婢女衾儿相许。在衾儿的帮助下,得见小姐,吟诗题扇,博若素好感,以玉带钩易其扇坠,而为夫人冲散。托其友遂平知县喻彦伯执柯, 夫人未允。当地有书生吴子刚,其妻景氏淫荡,与和尚、乞丐偷奸,诸乞丐争风而成讼,子刚知后,怒欲杀景氏,经官断离异。楚卿与之遇于归途,结为友。子刚后亦移居鹿邑,并告若素父以平倭有功,钦召镇抚冀州, 考诗为女择婿。楚卿闻之,赶至应试,以《花想》、 《鸟梦》二诗入选。正待入赘,沈公因起义军攻破沙河等三镇,被劾拥兵不救,判以赔偿三镇钱粮。沈夫人变卖家产尚不足,若素又到其舅父丁汝锡家筹款。刑部侍郎子厍公子窥见若素美貌,欲娶为妾,若素以衾儿代嫁,已男装逃走。衾儿亦乘隙脱身,恰遇楚卿,由其做主嫁给新科举人吴子刚。若素遇亦男扮的才女秦蕙卿, 秦慕若素才美,佯称有妹,与之缔婚,若素以楚卿的扇坠为聘,意在为喜新择一佳偶。楚卿亦携银两赶往京城赎沈公,与若素会于京郊,各自认出对方,但若素自称为若素之弟,楚卿诡称真名吴子刚,并告已将衾儿嫁楚卿。 沈公获释后,楚卿、子刚同中进士,都以女婿身分向沈府报喜,若素父女均感困惑为难,恰原媒喻伯彦与衾儿赶到,真相始白。楚卿与若素成婚,后蕙卿亦归楚卿。
小说开篇讲: “情之出于心,正者自享悠然之乐,不正者就有揠苗之结局。若迷而不悟,任情做去,一如长夜漫漫,沉酣睡境,那个肯与你做冤家,当头一喝,击柝数声,唤醒尘梦也。……多情才子,俱一副刚肠侠骨,持正无私;几个佳人,做一处守经行权,冰霜节操。其间又美恶相形,妍媸各别,以见心术之不可不端,所以名为《情梦柝》。”据此,作品似意在警世,此成分确有,体现在对吴子刚及其三房妻室的描写上,发妻贾氏,贤而不美,子刚厌之,贾氏因此抑郁而死;续弦景氏,虽美而淫,不安于室, 经官离异后,沦为丐,再与已做官的子刚相逢,愧悔交交,自杀而死;再娶衾儿,美而贞,始称佳偶。这里要唤醒的情梦, 对吴子刚来说,是不可重貌轻德,以致败坏家声;对景氏,则是不可滥情放荡,以致身败名裂, 特别是景氏,明显属于心术不端的情之“不正者”。
警世其实并非作品的重点,重点是写情之正者,即胡楚卿与沈若素的爱情。二人“慕色慕才”,楚卿是一见钟情,孜孜以求,百折不磨,先卖身为仆接近,继考试得中雀选,再为救其父奔波,终得如愿,洞房花烛,金榜题名, “享悠然之乐”。若素亦才美多情者,渴望得才学出众,门楣宦族,人物风流者为配。初见喜新,便羡衾儿造化,虽不及婚嫁,而容忍其调情,并与之诗文往还。喜新逃走她赴父任所时,还寄信道: “撇下衾儿,若不图后会,便是无情。”期图后会的,实是她自己。后经其父考试取中楚卿,因不知楚卿即喜新,仍不忘喜新。作品的格局,与一般才子佳人小说大体相同,差异是所历磨难,不是出于小人拨乱其间,而因其他变故;科举功名只是锦上添花,在其结合中并非重要因素,对描写男女爱情,则甚肤浅,没有新高度,新特色。
从艺术上说, 情节较为曲折,但描写颇粗疏,间有不合情理之处。如写沈若素对胡楚卿的感情,仅是表面的勾勒,缺少细腻的刻画,特别是当已许婚楚卿尚不知即为喜新,与之相遇时,对方诡称为胡子刚,并言已将衾儿嫁楚卿,小说全未写有任何心理波动,这还仅是粗。而楚卿初见小姐,便多方勾挑调情,若素见楚卿扇坠可爱,张口就要,后又以玉带钩换,都够大胆泼辣的,但不合情理,特别是若素,大家闺秀初见陌生男子便如此,使人难以置信。至于楚卿假冒子刚,虽增加了情节的曲折,却牵强过分,亦有损人物形象的塑造。比较起来,婢女衾儿的形象,较有个性,使人感到可信可亲。她聪明俊俏,经夫人将其许给乔扮书童的楚卿,以得此风流才婿而欣喜,相见时又带少女的羞涩,既望之亲近,又庄重自持。她为救小姐舍身代嫁,机敏逃出后,恰遇楚卿,实喜出望外。但楚卿只把她当红娘利用, 并不真心爱她,做主将其嫁人,她因之砸信物,甚至要自缢,最后还是接受了这并不情愿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