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学庵笔记》简介|鉴赏
宋代文言轶事、琐谈小说。南宋陆游撰。陆游晚年书室称老学庵,故名。十卷,有《稗海》本、 《津逮秘书》本、 《学津讨原》本、 《四库全书》本、涵芬楼校排《宋人小说》本等。 另《续笔记》二卷,今仅存《说郛》本一卷。1979年中华书局出版李剑雄、刘德权点校本,将《续笔记》附入,并从《永乐大典》中辑出佚文三则。
陆游是南宋著名的爱国诗人,同时又是识见广博的学者,散文也负盛名。本书是他晚年所作的一部笔记,行文隽洁,语意蕴藉,在宋人说部著作中,堪称上乘之作。书中所记,多是他亲自经历或见闻之事,内容较为广泛。有关抗金斗争的记载较多,如画家赵广,被金兵俘虏, “贼闻其善画,使图所掳妇人,广毅然辞以实不能画,胁以白刃,不从,遂断右手拇指遣去。”写出其不为敌威所动的气节。对于南宋的投降派,书中揭露十分尖锐。如说高宗南渡时,军民有怀砖狙击奸相黄潜善, 岳飞被害后, “都人皆涕泣”,均通过人民的好恶,表现投降派的不得人心。对于秦桧,讥刺揭露尤多。如记他当国时,“数以言罪人,势焰可畏”;权势熏人,专权忮刻,“行路过者稍顾视謦欬,皆呵止之。”以至他的亲属子孙也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如记其孙女的一则:
其孙女封崇国夫人者,……爱一狮猫,忽亡之,立限令临安府访求,及期,猫不获,府为捕系邻居民家,且欲劾兵官。兵官惶恐,步行求猫。凡狮猫悉捕致,而皆非也。乃赂入宅老卒,询其状,图百本, 于茶肆张之。府尹因嬖人祈恳乃已。
丞相孙女丢了一只猫,搞得个临安府天翻地覆,四出访求,逮捕邻居,张榜通缉,无所不用其极,最后还是请人求情才算了事。再如记施全刺秦桧一案云:
秦会之当国,有殿前司>军人施全者,伺其入朝,持斩马刀邀于望仙桥下斫之。断轿子一柱,而不能伤,诛死。……初,斩全于市,观者甚众,有一人朗言曰:“此不了事汉,不斩何为!”闻者皆笑。
这是当时一件著名的事件,陆游所记十分简洁。最后所录的观者语,是双关之语,表面上骂施全,实际上是骂秦桧该杀,起到了点睛的作用。
此外,书中对当时官员的贪暴无能,也多有揭示。以下一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一语的最早记载:
田登作郡, 自讳其名,触者必怒,吏卒多被榜笞。于是举州皆谓灯为火。上元放灯,许人入州治游观。吏人遂书榜揭于市曰:“本州依例放火三日。”
“马从一”一则,写北宋末党争激烈,马从一监南京排岸司,其上官见到他的名刺,误将“司”字与其姓连读,以为司马光的同宗,立即变脸呵斥,吓得马从一以后刺上只敢称“监南京排岸”。这则小品,活现出官场中落石下井者的嘴脸。在记尚书二十四曹的职事时,陆游引俗语写出官场的情景: “吏、勋、封、考,三婆两嫂;户、度、金、仓,细酒肥羊;礼、祠、主、膳,淡吃齑面;兵、职、驾、库,咬姜呷醋;刑、都、比、门,人肉馄饨;工、屯、虞、水,生身饿鬼。”六部之中,吏部因官员在动乱中丢失告身,求请赂贿者甚多,户部管财物,刑部主狱事,因而三部官员人人富饶,礼、兵、工三部官员则寂寞冷落。南渡后的腐败于此可见。
本书中有些记载,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如记王小波李顺起义的经过,童贯镇压方腊起义时鬻官售爵,皆可资参考。同时,书中还有不少考证典章制度、名物典故及议论诗文的文字,所言均较有见地,为后人所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