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孟衣冠传》简介|鉴赏
谴责小说,三十回。梦游上海人戏笔。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笑林报馆校刊石印本。书前有“优孟衣冠传新书序”,署“癸卯仲夏浣纱江上人稿于采莲小艇”。
“优孟衣冠”典出《史记·滑稽列传》,言春秋一艺人着楚相孙叔敖衣冠讽谏楚庄王的事,后世因作登场演戏的代称。本书作者“因叹官场如戏,所以通部书用戏名嵌成”,反映他对贪官污吏的鄙视与痛恨。本书叙败落乡绅子弟金钱元变卖家产,先捐得一候补县丞,又通过河南抚台亲随行贿,做了查捐委员,催讨鱼税。他生法敲诈勒索,诬陷渔民“私运军火,接济盗匪”,几乎把百姓一齐逼反。而抚台反夸他生财有道、干练有功,又加他买通自己的姨太太,便保举他为“一任至少也有一万两万(银子)”的中牟县知县。金钱元随至京城汴梁,晋谒主管外任官员升补降调的回龙阁大学士福瑞山,又因识番文,而被认作干儿,委其接待各国使臣。由金钱元包办,福瑞山串通掌宫太监安殿宝,将河南翠屏山金银矿的开采权,拱手让给了大保国。这些卖国贼拿了十万金酬劳费,竟袒护洋人,派兵弹压矿山下阻止开矿的村民。大保国钦差穆里沙会同各国钦差致函朝廷,要与中国为难。福瑞山等仍令金钱元查办此事。金钱元借此勾结穆里沙,藉势由县令升用知府,旋又补授道员。后因贪得无厌,先有侠士寇成玉夫妇双双盗印警告,继有公正绅衿上告,御史铁笼山参劾,金钱元终被参倒。大保国使臣穆里沙发出照会,妄图将金钱元“送到大保国去”。京城官员有愤“外人干政”,“损失国体”,主权、投降两派争执不下。朝廷既惧外人,又“格于国势”,于是只将金发配边远,终为寇成玉夫妇剖心挖肠,死于途中。
“把金钱元前后事情详详细细的做部闲书,流传与世,惊醒官场,方不负劝善惩恶之意。”(第三十回)这就是作者的创作宗旨。光绪庚子后,谴责小说特盛,竟占了白话创作小说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究其原因,除印刷事业和新闻事业的发达以及受到欧美文化影响,对小说的社会作用有新的认识外,还由于清廷的腐败,遂使外侮纷至沓来,故操翰者每以小说加以揭露,以冀唤醒睡狮,鼓吹维新与革命,《优孟衣冠传》就是从晚清谴责小说这条线上贯穿下来的,是一部后出的谴责小说。它比当时那些嫖妓写情,武打怪诞的作品,选材要严肃,格调也稍许高些。
本书既系“梦游上海人戏笔”, 自然用了一些上海话叙述,并继承中国小说以铺叙见长的艺术传统,选择典型情节加以陈述,其中尤以讨渔税、办洋务、索民财为胜。上至宰相太监, 中至巡抚,下至知府知县,行贿蠹政,屡有涉及,而对钻营卖官、勒逼民财的描述较为深刻。全书以金钱元的查捐委员、知县、知府三任为描写重点,迤逦叙来,有条不紊。“只因官场如戏,做官的好象不是在那里做官,却在那里做戏……若真象做戏一般的做,要被做书的做在书里头嘲笑的”(第一回)。作者为要“唤醒世上做恶梦、做痴梦的贪官污吏,切不可贪图富贵,造孽无穷”,在揭露金钱元的秽行时,每每加以戏弄调侃。这嘲笑就是批判,它是作者愤激感情的一种变相反应,而这感情又是黑暗的现实反激所成。
与不少晚清小说一般,作者缺乏艺术手腕,不重视文学因素,忽略了形象塑造,细节刻划寥寥,言谈泛泛,少具个性,缺乏感人的魅力。由于它在艺术上并无开拓,故似过眼烟云,并未在市井乡野得到广泛传播,连现存的有关专史、专文、专目,均未见此书名。仅从晚清小说创作潮流考察,它尚带有时代特征。例如它点到的清朝政治窳败,官吏贪污媚外,平民志士的不满反抗,都是当时说苑的共同主题。作者将小说作武器,对政府与尘世的污浊展开抨击,也是当日文坛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