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亶
一落索·蒋园和李朝奉
正是看花天气,为春一醉。醉来却不带花归,诮不解、看花意。试问此花明媚,将花谁比?只应花好似年年,花不似、人憔悴。
作者在春日与李朝奉观花于蒋园,李先有作,从而和之。这是一首赏春花、感人生的小令。
“正是看花天气,为春一醉。”开头两句,既拈出花,又点到春。春日赏花,正是好时节。在作者看来,春即是花,花即是春,“为春一醉”,亦即为花一醉。这个“醉”字,与其说赏花饮酒,留连忘返,不觉至醉,不如说是春光明媚、春花娇艳,令人陶醉。“醉来却不带花归,诮不解、看花意。”既然春花如此迷人、醉人,赏花归来,自当带花,纵然不披花满身,亦应折其一枝。却偏偏“不带花归”,是何道理?是不理解花之娇好?还是惜花不忍攀折?“诮”者责怪、嘲笑之意。这句看似自责:我怎么这样不懂得看花归来须带花的常识啊!实际是责人:别人哪知我看花的意绪和心情!
下阕回答上阕提出的问题,但又不直接正面回答,而是先以问蓄势:“试问比花明媚,将花谁比?”这么一片明丽娇媚的春花,有谁能与之相比?何物堪与之相比?“只应花好似年年,花不似、人憔悴。”只有逝者如斯的大好时光,由少而壮、由壮而老而衰的人生历程,与花之盛衰荣枯似可相比。但也仅是有盛有衰之相似。认真比来,花却与人另有大相异趣之处:花儿今年开了又落了,到明年春上,还可再次迎春盛开;花不像人那样:红颜不再,青春难驻,憔悴之后就走向衰亡——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这正如唐人刘希夷《代悲白头翁》诗中所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样看来,人生竟不如花。词人赏春看花、爱花惜花,实际上归根结底是借花惜人,感慨人生——这才是词人真正的“看花意”。
含蓄不是晦涩,流畅也不是油滑。这首小令的语言很通俗,文字很流畅,但意境又是含蓄的,是耐人寻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