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周权《朝中措·西风袅袅落平沙》原文赏析

(元)周权

朝中措·西风袅袅落平沙

西风袅袅落平沙,独树几人家?千里残虹雨阁,那边疏嶂云遮。平洲柿栗满区瓜,芋野路斜斜。牛笛数声归尽,夕阳付与啼鸦。

 

本词写乡村田园景物,以极普通平淡的事物组成了清新静穆、色彩和谐的江南秋晚图,使人既感到“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式的自然活泼,又感到“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式的静谧闲适,充满了浓厚的生活情趣。

“秋风袅袅落平沙”,“袅袅”,形容秋风轻轻吹拂。加一“落”字,更活现了秋风和缓地吹拂着平坦广阔的沙滩的活泼可爱的情态。发端即展现一派深远广阔且又柔美的背景。而“独树几人家”,则又在这背景上注入了新的活力和生气。远处一棵茂密的大树之下依稀露出了几间茅屋的模糊轮廓,半遮半露,若隐若现。深得陶渊明“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之境。“千里残虹雨阁,那边疏嶂云遮”二句,仍从大处着墨。“个里”,这边。二句活现了江南雨后浓淡相杂,艳丽多姿的景色:这边是雨住后五彩缤纷的逐渐消退的虹霓,那边是浓翠的被飘浮的白去遮断的疏落的屏障似的山峰。悦目赏心,令人陶醉,显现了词人置身其间时轻松闲适、心旷神怡的心境。

如果说上片是泼墨式的粗线条的勾画,那末下片则从细微处着手,是工笔画式的精雕细绘。换头“平洲柿栗满区瓜”,照应上片的“几人家”,选择了最普通的柿、栗、瓜等物产加以点缀,令人垂涎欲滴。再嵌入一“满”字,含蓄地表现了对丰收的喜悦,与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之“稻香村里说丰年”,一隐一显,直有异曲同工之妙。“芋野路斜斜”,写长满芋艿的田间向远方伸展着一条歪歪斜斜的小道,既承上写丰收之景,又自然地引出下文之“归”。结尾二句,写在一片柔和的夕阳余辉的掩映下,一牧童横骑牛背,吹着短笛发出悠扬的音调,缓缓地在歪斜的小路上向茅舍方向渐渐隐去,把金色的夕照,也把一片美好的景色留给了啼鸦。一“付”字,写尽了牧童晚归悠闲自得,轻松愉悦的情态,与下文之“啼鸦”相配合,点活了整个画面,便全词顿起一片盎然生机,令人读之万念俱息,宠辱皆忘,直欲入其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矣。

本词写景很有特色,既有粗线条的宽广背景,也有细腻景物的铺垫;有远景的涂抹勾勒,也有近景的精雕细琢;有静景的优美闲雅,也有动景的活泼可爱;有视觉的悦目,也有听觉的赏心;有淡雅的设色,也有浓彩的凝聚。缤纷交错,多采多姿。苏轼王维诗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书摩诘蓝田烟雨图》)周权此词,亦得诗画一律之三昧。